余非被他看了一会,闭着眼轻点了下头,:“我刚从警局出来就直接回到学校,来到一条普通学生老师根本不会走不会经过的小巷试图进入教学楼内,看上去完全符合‘犯罪嫌疑人回到现在查缺补漏或者追求满足感’的行径,不过……”
余非舔了舔嘴唇,然后自嘲般笑笑:“你怀疑我?”
魏秋岁把手机放入兜内,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昨晚我应该是最后见他的人。”余非又把目光收回,投射到了旁边栅栏上最尖端的地方,那是防止学生攀爬出校外,或是校外的非法分子进入校内的一道最朴实和没技术含量的屏障。
“我是他体育老师,过一个月他就要体育学院校招了,最近正在加紧训练。平时一周有两三天他会来我这里吃晚饭,然后做作业。”余非伸手对着魏秋岁,两个手指并了并,做了个要烟的动作,“那几天他爸不在家,我就会喊他过来吃饭。昨晚他是九点走的……”
他接过魏秋岁递来的烟,又续上了一根,眯着眼吐出烟来:“我知道这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我也不至于就给他随手烧个番茄炒鸡蛋,连个荤菜都没给他弄一个。”
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余非的声音抖的,但他说的语速很快,不是魏秋岁,一般人根本听不出这些情绪。
余非迅速抽完这根烟,又道:“我在出事之后远远看了眼尸体,作为一个算和他朝夕相处的人,和我的……一些直觉,我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什么感觉。”魏秋岁问。
“我不知道,太远了,你们又不让走进,过后也不让我去认尸体,磨磨唧唧的。”余非又翻了个白眼,“我觉得给我个48小时,我都能给你们侦破了。”
魏秋岁淡淡道:“主要是白津市好两年没发生什么特大命……”
“你为什么怀疑我?”余非忽然打断他。
“……”魏秋岁对这句话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想到对方还不依不饶:“你为什么怀疑我?”
被连续问了三次,最后魏秋岁认命一般指指那树:“你这么懒的人,能让你又爬树又爬墙的,不是和死者关系过于亲密就是有其他动机。”
余非哼笑了一声:“为什么不猜前者啊魏sir?”
魏秋岁一时间又没答上来。
余非把脸转过去:“什么时候进去?说好带我看看现场呢?”
魏秋岁拿起手机:“你是这里老师,我又在负责这个案件,白天随便带你进去太不方便,晚上吧。”
“行吧。”余非伸了个懒腰。
“叮叮叮叮——”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小巷里很安静,冷不防这么来一下,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余非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皱了皱眉,下意识抬眼看了一下魏秋岁。
魏秋岁下巴扬了扬,示意他接起来。
余非摁了接通,手机还没贴到耳朵上,就听见里面一阵放大了的女声:“宝宝哟!!!宝宝!!是妈妈!!”
“妈……”余非无奈地应了一声。
魏秋岁本来低着头,听见这声音,又掀起了眼皮看着余非。
“……我没事儿,是两个学生出事儿了。”余非说。
“哎哟你可吓死妈妈了,现在事情怎么样了呀?”电话里,余非的妈不停在说,“哎哟我看见电视上那尸体都打马赛克了嘞,我和你爸爸都吓死了啊,哎你没事情就好,今天是周五,晚上你回家吗?回家妈妈煲汤给你压压惊……”
“我晚上有事儿。”余非手抬起来,压低声音,“很忙,这周不回家了。”
“那妈妈去看你呀!”
“不不不,真不用。”
“那你晚上睡前给妈妈打个电话哦,还有啊,你们学校那么大的事情,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哟,哎呀真是吓死我了,当初不让你当警察是对的!你看看,警察每天要经历多少这样的事情呀,当个体育老师都要遇见命案哎哟我的妈呀阿弥陀佛……”
“好了妈。”余非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忙着呢,先挂了……下周,下周我来看你们。”
这边挂了电话,那边魏秋岁已经挪到了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余非边挠头边走过去,舔舔嘴唇:“是我妈……”
“阿姨倒是没变,挺精神的。”魏秋岁淡淡道,“你现在,自己住出来了?”
“……不然呢,真和他们住一辈子吗?”余非有些不自在。
“那不用晚上八点就要到家了?”魏秋岁勾了下嘴角。
“……”余非愣了愣,双眉拧在一起,“不用。”
这种不自在似乎又是烦躁,源自于刚才老妈那劈头盖脸的电话,也来源于魏秋岁现在这个奇妙的态度。
好在魏秋岁也没想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