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记忆。

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纪流苏没想到落无归被梦魇困得这么深，一时间只能柔声安慰，希望他能自己冷静下来，“没事，我不会走的，你放松些。”

纪流苏的声音很轻柔，带着少年独有的稚气，落无归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桃花清香，也渐渐回过神来。

漆黑无神的瞳孔慢慢恢复了些许光泽，他喃喃道：“纪弄晓？”

纪流苏点头，“是我。”

落无归察觉到自己把纪流苏抱得很紧，于是赶紧松开，他的神色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白衣人站在他面前，白衣人回来了，内心的恐惧和压抑似乎得到了释放的缺口，所以他上前拥抱住她，不敢松手。

没想到，他认错人了，差点儿伤到纪弄晓。

纪流苏知道落无归有些不对劲，所以没有在意，“无事，头还疼么？”

落无归慢慢摇头，“不疼了。”

他已经回神了，刚才恐惧又害怕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那就好，”纪流苏松了口气，笑道：“那咱们就回凌云峰吧。”

然而少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漆黑如墨的瞳孔盯着纪流苏，似乎还有别的事。

“怎么了？”纪流苏问道。

落无归沉默片刻，道：“今天，跟你说的那件事，不是开玩笑。”

纪流苏一愣。

“你要走，我会跟你一起走。不论去哪里。”

纪流苏：“……”

她发现这两天落无归的变化很大，一点也不像之前冷冰冰只说两三句话的样子，他目前的行为更像是一个在撒娇的孩子。

纪流苏看着他，许久，才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跟我走呢？”

落无归一顿。

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在害怕。一想到纪弄晓会走，将他一个人留在青霄门，他就会痛苦的不能呼吸。

他喜欢弄晓，很喜欢。他喜欢弄晓摸他的头，也喜欢弄晓亲昵的掐他的脸，更喜欢弄晓身上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桃花香味。

他打心里面就一直认为，这是他的人，永远都不会离开他的人。

喜欢就一定要抓在手里。

落无归一直这么认为。

但是，自从纪弄晓从金华镇背回来一个疯子之后，他发现弄晓的身边不再单单只有自己了。

她有很多朋友，每个人都与她关系很好，弄晓有时会因为别人而忽略他。这一点让他非常不高兴，所以他会甩脸色，使小性子。然而现在，他明白弄晓已经不会包容他的小性子了。

床上的少年低垂着眸，没有出声。

纪流苏以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低着头的少年，掩下眼中的一片幽冷，嘴角轻勾着一抹嘲讽的微笑。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可他已经在努力去装作那样的小孩了。

若是弄晓最后还是不愿意，那他就将她困在落亦楚中好了。在落亦楚里，只有他和纪弄晓。

他知道这种想法非常阴暗，他的偏执又更进一步了，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唯一能治疗自己的方式，就是纪弄晓待在他身边。

少年眼中的幽暗正在渐渐蔓延。

突然，清香的桃花味传来，落无归的头顶被一只手覆盖上。

他一怔，猛然抬起头。

眼前的白衣少年脸上挂着无奈的表情，她长长的头发被束在脑后，手上的护腕在烛光下反射出晶亮的光芒。

少年嘴角轻勾，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柔和的看着他，摸着头的手向下，又掐住了他的脸，只听少年道：“不想回答就算了，好吧，今晚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出发。”

霎时间，落无归呆滞了。随后，他眼底的阴霾全部消散，像是个得到了糖的孩子，开心的笑了出来。

不过纪流苏有些伤脑筋，“别高兴太早，我会跟别人说是下山历练，至于凌天长老愿不愿意放人，我就不管了。”

床上的少年沙哑着声音道：“不用管别人。你愿意就好。”

他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只在乎纪弄晓的。

若是凌天长老不同意，那他就偷偷走，青霄门从来不是他的归属，当初会拜入门下也是因为想要增进自己的修为，但是现在，他有落亦楚。更何况，他离不开纪弄晓。

第072章 我不会说出去

凌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