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纪流苏将东西全部装进袖里乾坤,提起剑打开了门,笑吟吟道:“走吧!”
封子玉趴在一楼的桌子上补觉,楚泽烟也在闭目养神,可见昨夜几人的确挺累的。
纪流苏和封子蝶刚一下楼,楚泽烟就睁开了眼,伸手在封子玉身上推搡一把,把人叫醒了,“别睡了,弄晓他们下来了!”
封子玉迷迷糊糊地揉揉眼,打了个哈欠,“知道了……”
落无归一早便去刘家手艺铺帮几人占好位置,纪流苏昨天就说这家店铺生意火爆,若不早点去占位子,怕是吃个早饭都要排上一上午的队,等轮到时,说不定都中午了。
待剩下四人来到铺子时,落无归已经在那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纪流苏看见最里面壁堂上的青川山水画,顿时又是一阵尴尬。三千年前跟离殷在这里打过一架之后,这幅画就一直没被换下来,令她之后每次来吃红枣糕都要内疚一次,三千年过去了,看到这幅画的内疚尴尬似乎已经成了某种条件反射。
不过,看掌柜和小二笑呵呵的样子,她心里还是安慰了不少。
红枣糕具有一种魔力,对于纪流苏来说,一天的好心情就是从吃红枣糕开始,只可惜,上辈子随师傅回灵隐山之后,就很少能吃到了。
封家兄妹吃东西时喜欢互相抢对方的,其他三人吃东西都挺老实。金华镇的行尸清除的差不多了,等吃完早饭,五人即将前往下一个城镇。
离金华镇最近的镇子叫做永回镇,永回镇的人比较少,所以面积也没有金华镇大,镇子上生活的都是一些老人小孩,比较穷,大多数的成年男女都去了别的镇子谋生计。
纪流苏对这个镇子没有什么印象,青川山下二十八镇五城池纪流苏都去过,独独没听说过永回镇,应该是她陨落之后才出现的新镇子。
永回镇背靠情来山,情来山是青川山脉的附属山峰,古有“情来千万里,故人永安回”的句子。山上风景秀丽,是有名的情人峰。曾经也吸引了众多道侣游玩,然而现在,情来峰上下早已是一片荒芜。
相比起金华镇,永回镇的行尸清除工作可要轻松许多。镇子外没有乱葬岗,死去的人都被草草埋在了城门外的小路旁,所以前往镇子的路上,五人随处可见破烂的衣衫和一些大大小小的坟包。
进入镇子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个客栈先住下,永回镇面积小,镇子上只有一间客栈,客栈有些破烂,里面摆放的桌椅积了些许灰尘,店里只有一个衣衫发旧的小二趴在柜台前打盹。
封子玉上前在他趴着的柜台上“扣扣”两声,店小二一下子被惊醒了!
“谁、谁?!”店小二是个大概二十岁的小伙,不过脸色有些发黄。
“谁?客人啊!”封子玉道,“有房吗?”
许是久旱逢甘霖,店小二听见“客人”二字,细小的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脸上欣喜的表情毫不遮掩,立刻起身道:“有有有,请问客官是要开几间房啊?”
落无归抢在前面率先开口,“三间。”
“好嘞,五位客官上边请!”店小二在前方带路,五人上了楼梯,楼梯应该也有些年岁了,木头已经变得不太结实,走路时还有“咯吱咯吱”的响声。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看上去非常简洁。
封家兄妹没睡过这么破烂的客栈,富家公子小姐的洁癖突然来了,打死也不睡,执意要在外面除一晚上的行尸。
楚泽烟这时候来了一句,“可以,明天一早咱们还要去东边的千寻山,只要你们除一晚上行尸后还有精力御剑六个时辰。”
两兄妹一听这话立刻就萎了。
午时已至,楼下的店小二早早准备好了午饭,比较简单,只有几盘素菜和五个馒头。
“不、不好意思,咱这客栈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所以基本也没什么余钱,只能请各位将就一下了。”店小二红着脸道。
“无事,”楚泽烟对于吃什么从不挑剔,“多谢了。”
店小二慌忙摆手,“没、没有!客官请慢用!”
封家兄妹吃过了刘家手艺铺的东西后,看见素菜馒头就难以下咽,然而对上楚泽烟严肃的眼神,迫于压力,还吃艰难的吃下了。
五人正在吃饭,突然客栈门口传来了店小二不耐烦的谩骂声:“喂我说!你这疯子怎么又来了?!都跟你说了我这里没有你家娘子也没有你家老爹,你还来做什么?!赶紧滚!再不走老子拿棒子打人了啊!”
“还不走?!昨天的打没挨够?!”
“我靠!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这就回去拿木棒!”
五人只见店小二一脸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拿起放在柜台前的扁担就要出去,纪流苏一把叫住他,“发生什么事了?”
店小二霎时想起店里还有客人在吃饭,怒火消散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抱歉打扰各位客官了,是店门口来了一个疯子,从小店开张的第一天起,这个邋里邋遢的疯子都会来店里说要找娘子和爹,店铺已经开了二十多年了,我爹赶了他十多年,我又赶了他十多年了,还是赶不走!”
“我这不……急了吗,这人挺邪门的,像个怪物一样,昨天我打断了他一条腿,今天他那条腿就好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治的,若是家里还有人,就不能把这个疯子看好别让他乱跑吗?”店小二说到后面又有些气。
纪流苏眉头微蹙,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我也去。”落无归道。
店小二一脸为难,“这……客官,那种肮脏之人还是不要污了您的眼。”
“无事。”纪流苏坚持道。
店小二没有办法,只能道:“这……那好吧,那疯子就在店门口坐着呢,客官跟我来吧。”
封子蝶也想去看看,楚泽烟点点头,三人起身跟了上去。
店门外,一个穿着破烂的黑衣男子坐在那里,头发乱七八糟,上面粘了许多泥土,还有很多枯枝树叶,皮肤黝黑,身上散发出恶臭,像是很久没有洗过澡的样子。男子眼神浑浊,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干瘪的嘴唇不停喃喃着,似乎在说些什么,凑近一听,只有两个称呼:“娘子……父亲……”
封子蝶捂住鼻子,眼神里颇为嫌弃。还真是个邋里邋遢的疯子!
店小二拿着扁担本来想打人,但碍于客官在这里,又不好意思动手。
“你叫什么名字?”纪流苏低下身问道。
然而男子还是一个劲儿的重复:“娘子……父亲……”
纪流苏思索片刻,忽的伸手抬起疯子的下巴,上面胡须黏在一堆,看不清男子具体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