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的车队尚未入城就被远迎出来的军士和各家奴仆接到。“少将军,末将奉将军之命来此等您,请您一入城先去府衙见他。”
“知道了”魏鹄毫无意外的表情,他早就料到碰上黑云军,父亲必然会问的。他没有马上打马离开,转而对齐云霄道:“父亲急着见我,齐兄不妨先随叶臻逛逛临祁,他在吃喝玩乐上还是有些天赋的。”
“说什么呐!齐大哥别理他,我们走!”说完就快马冲入城去,齐云霄颔首作别,也催马赶了上去。
临祁原本就是个繁华的都城,燕南皇帝逃了过来,又大有一直住下去的架势。下面的人自然得尽心尽力,在这个道法显圣的世界,不过区区几月,临祁就有了一番气象。
可惜再华美的建筑,再精巧的城市布局都遮掩不住燕南朝的乱世之景。城门外聚集了大批流民,城门内也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百姓乞丐。
齐云霄走马观花地掠过,忽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同理心。不仅仅是此刻,自他踏入燕南国境见到的惨剧数不胜数,他却从未相助。后来在车队遇上黑云军,若非情势所逼,他也照样不会出手。
过去即便没有亲身接触,看到这种人间惨剧,至少恻隐之心还是有的。或是捐钱捐物,或是伤春悲秋地感怀两声。可从来没有如现在一般波澜不兴,就像天道俯览众生,只是看着。
是他冷血吗?是他傲慢吗?齐云霄自问,是因为他自觉高高在上,修士不与人同,才会这样吗?
不!不是这样的。齐云霄一层一层剖析着自己的想法,将每一个闪念捕捉到然后放大,如同在显微镜下。生命在他眼中还是生命,不应该以任何借口随意剥夺。但同时,生命也只是生命,没有任何区别。眼前的苦难的凡人,和天地间汲汲营营的其他生命在他眼中别无不同。
他重视生命,若是墟洞再现,别无他法时,他可以效法师尊以身弥天。可那不代表他会为某一个或是某一群生命动容。这就是天道吗?齐云霄再次自问,眼中只有整体而无个体?可是若无对某一个人的善念,又如何善待众生?
齐云霄牵着马站在路旁,久久地停滞着。他犹豫,他彷徨,他疑惑。可最后他笑了,原来这就是心障。
齐云霄虽然尚未找到问题的答案,可他确信自己找到了渡过换骨劫的契机。也许当他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后,便是他成就道尊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