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
她小声吸了一口气,将轮椅划向无
人处,才应了一声:
“嗯!”
“和你说一下:我已经让人去接骆诗和爷爷,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
话里隐约折射出来的关心,令时檀鼻子一酸。
“嗯,知道了!”
她正琢磨着要和他怎么谈谈昨晚上的事……
“那……就这样子吧!我另外有电话进来,先挂了!”
手机内立刻传来了嘟嘟声。
时檀的心,莫名的发凉,这段日子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通电话通得如此的简洁概括,心头真得很不是滋味。
边上,玛丽看着她脸色越发难看,来电好像也中断了,走上来询问:
“又怎么了?”
时檀闷闷的不说话,摇了摇头,往电梯转过去。
时檀还是很善于调节情绪的,等来到骆遂意病房时,她已把低落的心情调整了过来,进门后,脸上马上就扬起了淡淡的微笑。
病房内,骆遂意正在吸氧气。看到她过来,微微拧起的眉目,跟着舒展了开来。
时檀告诉他,等一下爷爷和骆诗会过来。
骆遂意知道后,脸上立马露出了期待之色,之后,他又沉默了。
她问他怎么了。
骆遂意的笑容顿时平添了一些无奈,说:“能见到小诗,那是我平生所愿。只是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怕会吓到她!”
时檀听着鼻子发酸,一边安慰他,一边脑海里来来回回放着当初骆叔在破破烂烂的废墟里找到她的光景:
西装革履,玉树临风——
那时的骆叔美好的就像电视剧里气质最优雅的绅士,眼角虽带着岁月的痕迹,眸光却泛着最温柔的光华,有力的怀抱,会让人觉得此生有了依靠。
是的,那些年,在骆家,骆遂意给足了她父爱,给尽了她荣华富贵,也给予了她最最正直的思想沃土,将她教养的出色,让她得以有机会成为一个有用之才。
可如今呢,他已然成了一具干尸,浑身上下都在萎缩。
尤其因为长年躺着,臀部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
医生说,那个面积,会一天一天大起来……而他们无药可医,只能看着他糜烂。
这样一副现状,真的很让人心痛而无力。
*
上午八点十五分,骆诗推着坐在轮椅里的爷爷出现在病房内,同时一起过来的还有祁继。
一时父子抱头痛哭,父女相认,场面之感人,让时檀跟着泪流满面:三代同堂,却是如此凄凉。
她悲喜交加,最终忍不住离开,守到门外,想静静的平息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走近,时檀转头看,却是爷爷的老助理仲叔推着爷爷坐着轮椅来到了她身边。
“爸睡了吗?”
骆时檀主动轻问。
“护士在做检查。”
骆厚予回答时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檀檀,我想和你,还有继之谈谈……”
彼时,祁继刚从另一个通道走过来,身边跟着一个医生,他在竭尽一切医学资源,想让骆遂意活得更舒服一些。
祁继有听到,点点头,和身边的医生又说了两句,走了过来。
“去了顶楼吧,那边有个职工餐厅,我们可以去借个地方坐坐……”
祁继平静的看了时檀一眼,建议道。
“好!”
骆厚予同意。
就这样,仲叔推着骆厚予,祁继推着时檀进了电梯,没一会儿上了顶楼。
顶楼职工餐厅,没几个人坐着,祁檀去找了一间包间。
关上门,四人坐定,骆厚予搓着手心,叹息起来:
“继之,这段日子,我一直在为难你,你不会怪我吧……”
“这事不能怪您,我知道,您也是受了别人的威胁……”
祁继淡淡一笑,并没有把那件事放心上。
骆厚予呢,莫名一呆:“你都知道?”
祁继点头:
“嗯,张能已经被控制起来。只是夏舟还没有被找到,那些照片也没有下落……”
骆厚予知道张能被控制了,很是高兴,道了一句:“那张能真不是人……至于那份被复制的照片,夏舟已经寄给我,仲叔收藏了起来,现在我可以把这些照片全都交给你……”
他示意仲叔把照片拿出来。他以行为表示他想和祁家尽释前嫌。
祁继并不意外,接过看了一看,的确就是那些照片。
“虽然时檀不是骆家的孩子,但对于遂意来说,她就是骆家一份子,之前我说的多是气话,都言不由衷,我希望你们俩都别往心里去。继之,我很高兴你能这么爱护檀檀,没有因为她的身世而对她改变看法。你让我欣慰,真的,我很高兴……可为了遂意,我只好为难你
,又不能对你们说明什么……实在是对不住啊……”
骆厚予由衷的表示着自己的歉意。
“爷爷,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时檀轻轻宽慰。
她就知道事出必有因,爷爷才不是那样一个老糊涂呢,如今真相大白,那就可以了。
“真的?”
“当然!”
得到谅解的骆厚予终于露出了一抹真诚的舒心的笑容:
“檀檀,爷爷想抱抱你!这段日子,爷爷太讨人厌了……”
时檀欣然凑了过去,抱了抱这个日渐消瘦的老人,然后发现,这个怀抱明显比以前无力了。
生命就是一个不断前进的过程。人们在行进中,有些人在成长,有些人在走向衰亡,这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而人们需要做的是,不断的宽容,因为生命不可再来,对亲人的记恨,是一种浪费生命的行为。
“这下好了,我们一家子终于团聚了。”
骆厚予感慨万千,同时又流露了几分对未来的期待。
也许爷爷会认为,未来,他们可以团团圆圆的过一段幸福的寻常日子,可事实上呢……那种回归家庭的正常生活,恐怕很难再在他们的未来找到了……
时檀鼻子发酸,欲言而又止,回头睇了一眼神情静然的丈夫,终没有把那个噩耗吐出来。
至少今天是不能说的。
老人情绪这么高涨,对未来有那么高的盼头,她怎么好在这个时候,把这样一个重型炸弹扔下去呢!
她把那个噩耗压在心上,疼痛的微笑如花。
*
祁继没有在医院多待,九点四十,他起身离开,说是要去附近一个地方见一个商业合作对象。
时檀追了出去,叫住了他:“祁继。”
他打住步子,回头,睇着,目光温静:
“有事?”
人面上,他们表现的依旧亲密,可实际上呢,他们之间已有了一道隐形的裂痕。
一时无言,她唯有摇头:
“没!”
“既然没事,那我走了,赶时间。”
他指指金表。
她只好答应:
“嗯!”
“你在这里照顾好骆叔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回见!”
“再见!”
简单的交谈,没有任何亲密的肢体语言,他匆匆再次消失在她面前。
她惘然若失,心头莫名空空的。
傍晚,她接到祁继的电话:“我有急事得去东艾国出差三天。你在家好好照顾好自己,还有小白!”
简单的一句交待,他就飞出了国门,夫妻俩的关系一下变得无比微妙。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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