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见她熟睡,这才站起来欲回自己的卧室,然而衣角一紧,他低头去看,阮软尽管睡着了也紧紧揪着不放。
别无他法,今朝重新坐回去,目光一点点描摹她的眉眼,越看越心怜。
长夜漫漫,需得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
索性阮软床头放了不少晶核,平时吸收用的,他将之取过来,拿在手中,专心吸收晶核起来。
晶核中的能量被吸走,晶石会化为粉末,力量则流串到人体的四肢百骸,最后又会重新凝聚,形成一团盘踞在人体的大脑中,这就是异能者的力量来源所在,被称为精神海。
当精神海枯竭异能也就枯竭了,而倘若精神海受损,异能也会因此受伤甚至是大脑瘫痪死亡。
不知为何,今晚吸收晶核比以往顺畅了很多,而且力量凝聚成精神海也更加顺利和快速,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点点看不见光茫环绕在他们身上。
等到今朝若有所觉地睁开眼时,就发现他和阮软身上好像缠绕着一些看不到线,从他的精神海连接到软软的精神海。
吸收的能量也不再只是在本体中流串,而是从他这边通过那些线流向阮软然后又流回来,如此循环往复,不光力量更好凝聚了,连没有吸收晶核的阮软精神海也在增长。
一块晶核的力量却分化成两份同时让他们吸收了。
他突然能看见阮软的精神海,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人的心跳声一点点同步了。
就像本来就是一个整体的两部分相遇契合,产生奇异的共鸣。
今朝心中惊讶,停止了吸收晶核,那些连接他和阮软精神海地线也跟着慢慢消失,阮软的精神海便不再有能量输入。
他又试着吸收,那些线也重新出现,两人同时吸收着能量,他小心翼翼地察看阮软的脸色,发现没有丝毫异色,反而比没有共鸣时睡得更香了。
今朝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能让阮软睡着就可以跟他同步吸收晶核并且有可能可以免受将来进阶的痛苦,所有的痛苦只需要他单方面承受,听起来是一件好事。
只是在没有完全确定这样对阮软不会有副作用之前,他不敢继续尝试,停止了吸收,那些宛如情人般亲密缠绵的精神线也自动断开消失不见了。
今朝摸了摸阮软睡得红扑扑地脸,视线不自觉落在那张红润的小嘴上,喉结轻轻滚动,心似被什么蛊惑了,他微微躬身,低头、再低头,直到唇角触碰上那抹粉红……
软软的,甜甜的……
他还在回味那美好的触感,阮软在梦中砸吧砸吧了一下嘴,小舌舔了舔唇瓣,随后翻了个身,继续睡得香甜。
今朝猛地直起身,心跳飞速,手背撑着唇角,久久无法回神……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桃花已开。
她到将军府一年多,已经逐渐同府里的众人结好,不再像以往那般拘谨。
今年初春将军再回都述职时,选在沐休时带她去王都最出名的山寺游玩。
山寺香客众多,有纯粹游玩赏花的,有虔诚的夫人来祈求健康富贵平安,有年轻的小娘子来这里为自己求取姻缘,也有一对对情人在此海誓山盟……
她提着裙角,哼唧哼唧地一步步往上走,而将军在她身后两步距离晃晃悠悠地跟着。
爬得累了,她停下来休息,站在高两阶的石阶上转身去看身后的将军,尽管站在台阶上,她也仅仅能跟将军平视。
“累了?”
将军嘴角微勾,带着点痞痞的味道,看着她笑。
像是在对她说:看吧,我就知你自己上不去。
她伸手用袖子轻轻擦了擦汗,咬着唇坚定地摇头。
上山寺,自然要自己一步一步走才显得虔诚,如果依将军的意思将她抱上去,不光让行人看了笑话还亵渎了佛祖。
将军似遗憾地叹了一声。
她咬着牙,晃了晃酸软的腿,再次迈开小步子往上走。
道路两旁的桃花缤纷,落在行人的肩肩上发上,给这枯燥的行山路增添了不少趣味。
“呼哧——呼哧——”
山路还有半程,她已经累得直呼哧,像拉风箱的声音,一断一续,汗水大颗大颗地落下,脑袋突然有些缺氧,让她一阵头晕目眩,脚下虚浮,摇摇晃晃地似要倒下。
一只大手穿过腰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牢牢扣住。
她惊讶转头:“将军……”
将军义正辞严道:“游人众多,当心挤到了。”
她回首四顾,山道游人众多,然他们前后左右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因他往哪一杵,四仗八尺内都无人敢近。
他那浑身外溢的悍气威严不像个拜佛求神的,倒像是土匪上山来打劫的。
这种场景她已经十分习惯了,倒是没想到将军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到如此地步。
“哪有人了……”她小声反驳,却也没有挣扎,就让他如此半抱半提地携着她走,她是没能耐继续走了,该识时务时还是知斤两的。
将军嘴角含笑,手里携着一个她也同样健步如飞,气息沉稳。
只花了她走半程四分之一的时间,他们就抵达了山顶。
山顶桃花开得更盛,落英缤纷,而半山云烟雾饶,远瞻如仙境,古刹晨钟悠扬深远,洗涤人的心灵,令听者情不自禁心静如水,虔诚礼佛。
他们随着人流走入宝殿,她取三支香烟,跪在团蒲上,对着法相庄严的佛像,虔诚的嗑了三下头,然后将香火交给殿前服侍身着海青的年轻弟子,弟子将香火插入香炉中。
她起身,在功德箱中放入香油钱,走出宝殿,将军身姿挺拔地立在殿下,负手远望。
他不信神佛,不拜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