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谢知意正端坐在书桌前,一手翻着账本,一手拨着算盘。在算珠的噼啪作响下,他听到了一句极为调侃的话语:“表哥,听说你为情所困,这究竟是真还是假?”
谢知意闻言抬起头,就看见杜景风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故而答非所问道:“你怎么来了,难道是上次老大夫开的药用完了,你又犯起病来了不成?”
闻言,杜景风不仅没有收敛半分,反而是调侃的语气更甚,“表哥,你就别给我净扯这些没用的!不就是被人家沈姑娘拒了亲,你有必要这样不敢承认么?”
被杜景风这么直接一说,那些被沈青薇拒亲所带来的痛苦感觉,又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张牙舞爪地向谢知意袭来!
他痛苦地低垂下眉眼,语气也不自觉地阴冷下来几分,不耐烦地说道:“若是你闲来无事,就请不要在我的面前瞎晃悠,徒来打扰我核对账本的清净!”
杜景风从谢知意的话语中,仿若感受到了冬日里凛冽刺人的寒风,不禁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他抬手搓了搓自己有些发颤的胳膊,而后踱步走到谢知意的面前,满脸赔笑道:“表哥,你可千万别着急赶人啊!表弟我可是特地赶来,为你排千忧解万难!”
见谢知意仍不为所动,他便继续扬高音调道:“不就是求亲被拒,表弟我有的是好办法,可以让表哥你如愿地把沈姑娘给娶回到家中!”
闻言,谢知意终于稍有动容,他十分嫌弃地鄙夷道:“就凭你的脑袋能够想出什么好办法?你可别净给我出些什么馊主意,徒来给我添堵!”
杜景风抬起手,高深莫测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奸笑道:“主意馊不馊,总要听了才能知道,我这就赶紧说给表哥你听。”
自古以来,女子皆视清白如生命。若是清白不幸被毁,等待着她的无非就只有两种结果。
一是羞愤难当,一条白绫一个圈,去和阎王他老人家来聊个天;二是息事宁人,嫁给那个毁了她清白的人,无论她以后是否能够生活得幸福美满。
既然沈青薇不肯嫁给谢知意,不如他就使些下流的手段,狠心毁了她的清白。
只要这样的事情一出,到时候她还不得乖乖地任由他摆布,娶她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听完杜景风那所谓的好办法,谢知意直接就抄起了手中的账本,朝着他的脑门狠狠地砸了过去,薄怒道:“沈姑娘才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女子,你要再是这样满口胡说,就给我快点滚回长安去!”
杜景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账本,万幸地没有被它给砸中!心有余悸的同时,还有点小小的欣慰。
他的这位表哥想来还是有点在意他的,虽然嘴上说的话是极其难听,但是他终究是没有舍得——拿起算盘那个狠东西来砸他!
杜景风若无其事地将账本重新摆放到谢知意的面前,而后状似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叹息道:“想来不是因为沈姑娘不是那样的人,而是表哥你其实是那方面不行!这个好办法着实是触碰到了你的痛处,所以你才因此迁怒于我!”
想来也应该是如此,谢知意的身边虽然从不缺乏追求他的美妙女子,但是他都未曾真正地搭理过她们。
既然他从未与她们有过深切地接触,又怎么可能会懂得这其中所隐藏的深奥意义!
闻言,谢知意的脸色是愈发得难看了,就像是蒙了霜的寒玉,又恰不凑巧地迎上了一场漫天的大雪。霜雪交加之中,寒气是出奇得瘆人刺骨!
他怒气陡然间上涌,正欲再次抄起算盘向杜景风砸去,谁知他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表哥你先别急着生气,现在为时还不算太晚,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再抢救一下!”
说罢,杜景风便不由分说地扯住谢知意的胳膊,将他径直地往外面拉去。
当“莺歌楼”这三个字猝不及防地映入谢知意的眼帘时,他猛然甩开杜景风的牵掣,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阴鸷道:“这种地方,要去你自己去,别强拉着我来!”
说罢,谢知意正欲转身离开,却看见两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正在缓步往莺歌楼走去。
其中一个身穿月白衣衫的男子,有着一张好看的容颜。就宛如是初夏里新开的幽莲,极淡却又脱俗于尘世。
她似乎是在和身旁的男子谈论着些什么,如玉的小脸上满是让人不禁动容的笑意。
只是那一瞬之间,他便不自觉地被她的笑颜所吸引,眸光深邃,移不开更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