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桐心存怀疑,认为娘亲一直以来卜卦的架势做的十足,只是从不曾准过,这次也一样,必然不准。
可是他“认为”不代表娘亲认为”,还未等他回味过来,娘亲便将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塞给他,推推搡搡的将他推出了院门,他本想回身再说几句话,刚一回头,便听得砰的一声,他那娘亲已经将大门关上,里面还传来了几道上门栓的声音。
萧桐无奈,只好揉了揉自己险些夹断的鼻子,背起包袱,朝着山坡下走去。
下了山,来到官道上,萧桐本想依着娘亲的意思往南走,奈何路上的人说南边有了水患,一条河道崩了,淹了一段道路,过不去了,须得晾上几天才能过去。
萧桐一听,便想着南边是去不成了,不如调转方向,往别处去罢,左右他那娘亲不过胡想的一个方向,做不得真,只要他出门一些日子不在她面前晃悠,待她想念他了再回去也好,毕竟父母的心都是肉做的,会软的。
未曾随着众人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疾步行走,萧桐在阴凉里坐了片刻,见一辆马车悠悠驶来,便上前截在路中,朝那人行了个礼,音色温润的问道:“在下青云岭书生萧桐,有事在身赶往前方,可劳烦好人捎上一程?必定感激不尽。”
赶车的人是个中年汉子,皮肤晒的黝黑粗壮,见了眼下场景,不知如何,便回头朝马车里的人问道:“掌柜的?”
马车里的人听了,从帘子后探出一只手来,圆滚滚的,手腕便要赶上旁人小腿粗细,帘子掀开了,萧桐望过去,觉这人虽然胖了些,确是细嫩干净,不似旁的胖子那般肥头大耳满面流油,瞧着倒尤为顺眼。
那胖乎乎的掌柜看见萧桐,先是目光一怔,闪现了些惊艳之色,后又沉静下来,连连点头同意了萧桐的请求,痛快的让萧桐一时有些怀疑,看这人眼神,是不是有着什么不良的嗜好?
犹豫再三,看着望不到尽头的路,萧桐还是一抬腿,上了马车。
在马车里坐端正之后,那胖掌柜只拿眼睛悄悄瞄了他几眼,也并未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这让萧桐内里总算放下心来。谁知马车行驶了不大一会儿,那胖掌柜便笑眯眯的朝萧桐说起了话,谈话的内容,尽是些“家中父母安在?”“可曾婚配?”“年纪几许?”之类的话。
这些话虽然问的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终归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萧桐笑笑,便一一回答了,越回答,发现那胖掌柜的目光之中,愈发迸发了惊喜的光芒。
马车碌碌行驶了大半天,快到青州地界了,那胖掌柜才坦诚道,他是这青州的布匹商人,本姓宗,有个妹妹养在家里还未曾出嫁,一直一来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问问萧桐,可有意去见一见他那妹妹,看的上便将人领走,两家商量着办喜事,看不上,也权当做是与他交了个朋友。
对方说的诚恳无比,又推心置腹,萧桐不好拒绝,反正无所事事,干脆便随着那胖商人一起,去见他那未曾出嫁的妹妹,确实自己也未曾娶亲,他那娘亲也为了他的媳妇愁断了肝肠,所以去见一见也无妨。
按理来说,像宗掌柜这般的富庶人家,就算是妹妹生的如一头母猪,也是不愁婆家的,之所以留在家中还未出嫁,必然有一定的原因在内。
萧桐生来心眼儿便比旁人多了几个,旁敲侧击打听下来,才知晓这宗掌柜所说的妹妹,是他本族中的一个妹妹,妹妹的父亲母亲在她年幼的时候,在山里遇上了劫匪被人双双砍死,留下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被宗掌柜的母亲养在了膝下,女孩儿长大了,生的干练利落,十四岁便从族中人手里,接下来了亲生父母留下的基业,并打理的井井有条红红火火,妹妹生的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不过自己太有主意,择婿的标准,稍微高了那么些些许。
将这宗掌柜的话刨去三分夸张三分真实,余下的萧桐细细思量了一番,想那宗家妹子竟还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若是两人看中了眼,娶个会赚钱的媳妇回去,也是极其不错的。
七拐八拐走过青州的大街小巷,到了宗家门前,穿过前厅转了个弯儿刚刚到了后院,脚步还未站稳,萧桐便觉得耳边似乎有厉厉之声传来,下意识的一躲,便见寒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贴着他的鼻梁钉在了一旁边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