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了一整日,天边渐渐擦黑的时候,子成骑着马过来问道:“主子,前面再走五里地有个小镇子,我们是继续往前走,还是……”
萧逸未经思考,直接道:“住下吧!赶了一天路,钰儿也累了。”
苏钰心里虽然也想着继续赶路,快速找到书生,可奈何今时不同往日,中了那酥骨之后,虽然恢复了两天,行走倒是自如了,可体力终究是没有之前那样好了,在马车上坐了一天,已经浑身乏累酸疼,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如今突然听得萧逸这般细心体贴的话,让苏钰觉得心头有一股暖流经过,如今漂泊在外,也还有个人这样细致的关心着她。
“好的,主子。”
子成得了令,刚要催动马儿向前走,却忽的见前方林中有黑影闪过,紧接着,几个体型彪悍的大汉阻在路上,挥着刀叫喊道:“嘿!前方的马车听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额,留下……”
那彪悍的莽汉似乎没读过什么书,几句行话念到半截,挠着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急的在原地直跺脚。
马车里的苏钰一听,这是遇到同行了,于是赶紧接道:“留下买路财!”
那大汉经这一提点,猛的一拍脑袋,挥着大刀道:“对,就是留下买路财!你等,快给我把钱交出来。”
苏钰刚刚有了些困意,如今被这大汉突然一下,倒激起了几分兴致,将脑袋探出车窗,看着那隐隐绰绰中大汉的身影道:“不知这位大侠,想要劫多少银子?”
那大汉似是个主心骨,其他几个看向他的时候,大汉还细细想了想道:“都交出来吧!对,都交出来!”
一旁几人觉得这主意甚好,跟着附和喊道:“都交出来,都交出来!”
苏钰瞧着,据经验来看,这群拦路抢劫的人,想来也些新手,虽一个个喊的凶狠,到底少了那亡命的匪徒所带的一股杀戮之气。
马车前的子成淡定的掌起了灯笼,苏钰借着灯光看去,见那几人穿着粗布的衣裳,鞋子和裤脚上还沾着许多的泥土,有几个瞧见掌了灯,有些胆怯的缩了缩脖子,苏钰推测,这些人该都是附近村里的村民,白日里下田间干活,夜里想要拦路抢劫,挣些歪门斜道儿的钱花花。
苏钰摇摇头道:“散了吧!都回家去吧!就算过的不富裕,也至少比在刀口上亡命要好。”
那为首的大汉不听,见他们不曾把钱交出来,扛着大刀就要上前,刚走了一步,却见寒光一闪,子成手中的弯刀已经脱手而出,快准狠的插在了那人的脚背上。那大汉本就没有什么武功底子,只靠着一身蛮力耍横,如今只眨了眨眼睛的功夫,脚丫子已经被人穿了个窟窿,疼的直颤到了心肝儿上,于是长嚎一声,倒在地上抱着脚板打起滚来。
这突然的变故,吓的一同的几人腿肚子直哆嗦,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动作,稍过片刻,还是一个精瘦的看出了些门道,将手中的刀具扔在一旁,噗通一声跪下道:“路过的贵人,我们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汉子,如今徭役赋税太过繁重,只靠种粮根本就添不饱家中老小的肚子,迫于无奈,才走上了这一条道儿啊!”
说着,讲话的男子跪着向前了几步,扶住倒在地上打滚的汉子道:“这大牛家里刚添了个小子,本是件欢喜事情,奈何媳妇儿产后虚弱多病,连个看病抓药的钱都凑不出来,白白丧了性命,如今家中,只剩了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啊!”
苏钰怜惜,刚要开口,却听马车外的子成,似是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开口道:“如今百姓日子困苦不假,可若人人都如你们这般拦路抢劫,岂不是火上浇油!”
那拦路的百姓自知理亏,本就也不是什么惯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听人这样一说,纷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情道:“贵人啊!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啊!”
苏钰静静的看着这群跪地嚎啕大哭的男人,忽的想起来青云寨里遭劫的时候,民不聊生,也是这般景象,她的家园原是那样的美好,突然兵匪一场浩劫,致使的财空人散,苦不堪言,他们兄弟几个也流落四方,不知好坏。
苏钰从车窗收回脑袋,看看萧逸,想着为这些百姓求个恩情,放他们一马,还未开口,便见萧逸靠着车壁,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开口道:“放心,子成跟随我多年,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话若别人一说,苏钰还能放下心来,可这小霸王一说,让苏钰直打了个激灵,凑过去追问道:“也要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