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望着大局已定的山河,终是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回想起之前所为:持茶汤,抚天子,斩亿鬼,重拾旧山河......
这一切的一切竟是那么的不真实。
“啊——”
忽然,一道凄惨的吼叫声从平静了许久的天边炸来,孟婆思绪瞬回心头猛地一疼,这种痛感直击灵魂,相比于当年被姬宫湦废黜时还要甚上千百万倍......
“你不许有事!”
筋疲力尽的孟婆本能站起身来,踏地而起直冲云霄,百道匹练再度乍现......
“你可是老娘的男人!”
我有一壶酒,唤名为欢喜,醇柔不伤喉,十里醺野猫。
我唯有一生,踏地破空起,冒死来相见,甘为汝城隍!
月老的劣根被废了......
“玉帝饶命~”
“玉帝饶命......玉帝饶命啊......”
南天门前,有一白发老叟磕头如捣蒜。
仅一瞬之隔,他心判若两人。
如今的月老,正是世人所熟悉的模样。满头花白,满脸褶子,身材佝偻......
孟婆喜欢天子,可偏偏守护她的是月老。月老哪里都好,但就不是天子。
而当天子为了无常再次抛弃她时,才发现,月老已是为了她抛弃了所有人,包括......自己。
孑然赴深山证道千年,野蛮生长粗卑俗极,唯皓月常伴左右。顿悟飞升三日,然阴间惊鸿一瞥,乃整座星河所相赐。遇汝,颦笑无不牵心。此后,明月便有阴缺。
皓月常伴,观雪千载,月色与雪色间,汝是第三种绝色,于吾而言,日月星辉之中,卿为第四种难得。
飞升即日至今,有三大憾事:上仙多务,明月常缺,身旁无你。
茶汤不解渴,红线亦失灵。
从此,倾慕之情,终于唇齿......掩于岁月。
山海等烂泥,大风吹丑鬼。老子等风也等你,最后等到废劣根!
曾经有个少年踏月而来,扬言要的是鲜衣掷千金,要的是酒醉鞭名马,要的是那惊鸿一瞥的姑娘!
是啊,现在的他也会笑,可你看还有几分像从前......
再与你相见,风行八万里,抬眼难寻山,回眸无百媚,物是人已非。
手持三界通令,孟婆很容易地来到了天界。
过南天门,望相思树,行月老宫。
她也终是寻到了心所念念,那个自称老子的男人。
可谁曾想,二人的相遇并无想象中那般轰烈。面前男人,不光只是样貌,且就连言语都不似自己相识之印。
树下男女,极其不符。男人老态龙钟,举止颤巍,女人肤白貌美,雍容尔雅。
月老宫清,黄泉路冷。天界相思月老,阴间奈何孟婆。
已是佝偻的男人缓缓收起手间斑斑红线,好似早已料到孟婆会来,淡然一笑,平静道:“婆子你来了~”
悔泪掩面,孟婆一阵失声:“......月......月......老......”
见其华服沾泥,没了小书童的伺候,白发老叟身影更显苍态,他摆了摆手:“随意坐吧,我老了,腰腿不够好,久站不得。”
说着,他便顺势坐在了相思树下一道巨大根须之上。
“婆子你勿用多说,我知道你会来,我等了你好久了,我也想了很久,我是个粗人,好多事情其实怎么想也不会想明白的。所以一直以来,我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凭心而走,觉得对,觉得值得就去做,觉得不对,觉得不值得,那就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