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帐中娇妾 六喜桃 2504 字 2天前

一辆青帷马车缓缓驶入军营。

陆茗庭刚下马车,便被校场里扑面而来的凛冽杀气震慑住了。

她知道顾湛沙场喋血,威名震慑四方,也知道顾家军精锐之师、以一敌百,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如今身临其境,方知这场面是何等震撼!

更别提点将台上一身金甲的英武男子,陆茗庭驻足凝望着顾湛的身影,眸中满是恋慕。

军中都是硬朗男儿,常年行军操练,从没见过陆茗庭这等娇滴滴的女子,再加上她生的国色天香,身段勾人,忍不住投来灼热的目光。

陆茗庭硬着头皮走了两步,便见顾湛从点将台上行下来,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大步而至身前。

顾湛面色微沉,一手扶着腰侧佩剑,用高大的身子挡住她,隔绝了身后那些好奇打量的视线,“你怎么在这里?”

校场刀剑无眼,将士喊打喊杀,哪里是她该来的地方?若是磕着伤着了,可怎么是好?

男人一身金甲,身姿挺拔如松,英俊眉眼里略有惊讶之色,陆茗庭冲他抿唇一笑,“我和岑侍卫一起来给你送午膳。”

顾湛盯了岑庆一眼,不咸不淡道,“你倒是会找帮手。”

岑庆冷汗顿生,忙拱手认错,“将军恕罪。”

陆茗庭见状,忙拉住顾湛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娇声道,“不怪岑侍卫,是我非要来的。食盒里的饭菜都要凉了,将军还是快用膳吧。”

众将士正在校场操练着,突然见高台上的英武将军不见了,眼神往四周一瞟,竟是瞧见顾湛朝一位美人走去,再一看,那娇滴滴的美人竟是拉着顾湛的手腕笑意晏晏。

众将士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脚下走着军步,连口号都忘了喊。

顾湛耳聪目明,伸手将美人揽入怀中,一个冷眼扫过去,“陈参军何在?既然诸位的心都不在操练上,那便再加练两个时辰,不练完不许用膳!”

……

营帐中。

岑庆将红木食盒打开,取出一枚银针,仔仔细细将碗碟中的菜色验过一遍。

陆茗庭提裙坐在一侧,为顾湛奉上银碗和银筷。

顾湛的吃食皆要由心腹之人验过才能入口,平时和陆茗庭一起用膳的时候也是如此。

一开始,陆茗庭对顾湛的验毒的做法颇为不解,这些天她听闻了朝局之困顿,党争之激烈,才明白,顾湛身为天子近臣,本就惹人嫉恨眼红,如今他想铲除宋党,伸张大义,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的利益,暗中不知有多少人人想致其余死地。

顾湛手握权柄,城府极深,虽然他常年盘踞漠北,手下的暗探却遍布整个大庆朝,为官十年来,经他手提拔的武将数不胜数,如螺丝钉一般紧紧镶嵌在朝廷的每一个关节。

所谓“刀有双刃”,朝中和他同气连枝的嫡系将领数不胜数,暗中树下的政敌也不在少数。

岑庆一一验过菜色,才躬身退出大营之外候着。

陆茗庭见帐子外有重兵把守,猜到顾湛平日便是在这里处理军机要事,忍不住抬眼打量着帐子里的陈设。

顾湛夹起一片桃花熏鱼,发觉她打量的目光,淡淡道,“不必坐着等我用膳,可以随意走动。”

末了,他又叮嘱一句,“莫要独自走出大帐。”

一想起刚才那些兔崽子看着她的眼神,顾湛便觉得火大,恨不得罚他们操练三天三夜,才算解气。

陆茗庭应了一声,起身在帐子里随意看着。

帐子里冷冷清清,除了日常起居的必需品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古玩字画等装饰品,整间帐子用靛青色的帷帐分为三个隔间,分别用来就寝、办公和议事。

金丝楠木的书桌上摆着几摞公文、信函,旁边的铜鎏金笔山上,随意搁着两支雕漆貂毫笔,一方端砚,一块徽墨,铺着几张罗纹洒金纸。

罗纹洒金纸上写着一段描红,字迹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陆茗庭望着那张宣纸,被字迹惊艳的挪不开眼,她忽然想起,顾氏诗书传家,顾湛少时也是富贵风流的世家公子,想必君子六艺无不精通,哪怕现在鲜衣怒马驰马沙场,骨子里熏染的书香气是遮掩不住的。

陆茗庭看了一会,提步走到议事的隔间里,隔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江山舆图,舆图用羊皮制成,上面详细地绘着大庆朝的河山,城池密密麻麻,星罗棋布,被人用狼毫笔勾出一处处机要关隘,显然是经过无数次推演和布阵。

陆茗庭看的目不转睛,突然伸手指着西北的一点,转身笑道,“我曾在诗文里读过「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一句,以前觉得玉门关很远很远,现在看了江山舆图,才对距离有了确切的体会。”

说完,她又笑意盈盈地问他,“湛郎曾经征战过的地方在舆图的哪里?”

顾湛见她对舆图感兴趣,起身行至她身后,一手握住她的柔夷,在羊皮图卷上划过他征战的城池。

“元庆十一年从军,平定蜀中之乱。”

“元庆十四年,击退百越入侵。”

“元庆十六年,奉旨西征,夺回雁南十八座城池。”

“元庆十九年,发兵漠北,斩杀景国三军。”

大掌包裹着柔弱无骨的小手,在舆图的万里江山上缓缓移动,划过蜀中,划过百越,划过雁门关,来到北漠,最后定格在京师重地。

手下的羊皮卷纸触感温润,陆茗庭被他半搂在怀中,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大庆的千里江山,眼眶忍不住泛起湿意。

他口中轻描淡写的每一处地名,都撒下过滚烫的鲜血,埋葬过年轻的英魂,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惊心动魄的过往,和铁血金戈的杀伐。

陆茗庭转身埋在他怀中,哽咽着不说话。

顾湛不知道为何又把她弄哭了,只得轻拍着她细弱的脊背,温声道,“女儿家不都喜欢情情爱爱的诗文么?你倒是不拘一格,偏偏喜欢写玉门关的边塞诗。”

陆茗庭抬眼看他,糯糯道,“过去我被困在明月楼里,见不得天地壮阔,只能从书卷中寻找慰藉了。”

顾湛揩去她眼角泪珠,勾了勾唇角,“除了诗词之外,还看过什么书?”

她揉了揉眼睛,柔柔道,“鸨妈妈不限制我读书的内容,我想看的书,尹承都能为我买来——四书五经,诸子百家,我什么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