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爸爸问了,方赢也不好打马虎眼。

双手握住了杯子，心乱如麻的方赢有点紧张：“爸，公司里的人对我很好，只有……方晓经常找麻烦，他是你的亲侄子,我一直忍让了，没想到反而酿成今日大祸。”

方信然的瞳孔颜色变深了：“……今天委屈你了,回去休息吧。”

对答案不满意？没有动弹的方赢低下头,依然转着杯子：“对不起爸，我是不是辜负你的期望了？”

“嗯。”

“……”方赢沉默着,血色渐渐消失。

有那么一瞬间方信然确实不高兴了,方赢那么聪明必然知道幕后黑手身份不简单，可他只提了方晓，那程度就不一样了,说明这只是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方赢被欺负，却选择瞒着他，不敢告诉他，可想而知也不是彻底的信任他。

但转念之间,方信然望着近在咫尺的小脸，可怜巴巴,又没有父母,在叔叔家被欺负到吃不饱饭,退学，甚至逼去工地那种地方推车、搬砖、背沙子。被伤害过的方赢就算恢复阳光的属性，心里也会留条疤吧？

所以，他不敢说出自己亲弟弟的名字。

而自己，又何必非得让方赢讲呢？只会伤了彼此的情分。

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这么久，方信然还不了解方赢隐忍的性子吗？被方旭欺负那么惨，也不会吭声。叹口气，方信然抓住方赢的手背，重重的捏了几下：“来日方长，你会明白我的。”

眼睛渐渐红了，方赢“嗯”一声，湿润的眼毛看起来比平时颜色深，带着淡淡的愁和伤感。

方信然抽出两张纸，捧起方赢的脸，小心翼翼的把泪花擦干净。没想到眼泪也是有温度的，飞到灵魂里烫下一个印。方信然干脆滑滑腿，让椅子贴过去，抱住方赢的同时轻轻的拍后背。

“是爸不好。”

“爸爸很好，对我一直很好。”

太窝心了，这是一个知道感恩的孩子，方信然对他寄予厚望，自然要求高。可他啊，毕竟还小呢。闭上眼，方信然的手臂紧了紧，能感觉到方赢的颤意。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一点心疼：“我对二弟、三弟是挺好，但不代表他们可以伤害我的家人。”

似承诺，也似定心丸，就看方赢懂不懂了。

方赢和方旭明明都是男孩子，却相差十万八千里。方旭硬邦邦的，遇事死扛到底，流血不留泪。而方赢性子好，软软的甜甜的，待人以诚，一旦伤心了会掉泪珠。就像现在这样无声的哭，方信然便顶不住了。

“好啦好啦好啦，让别人看见要笑话你喽。”

待在温暖的怀抱里，方赢吸了吸鼻子，扬起嘴角淡淡的笑着：“笑话我的人是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