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伐谋(1 / 2)

贺惜朝写给天乾帝的密折, 自然全是公事。

边贸开展顺利不谈,但是伐奴一事, 却有较大的进展。

三年前镇北王逝世, 匈奴南下那一场侵略之战,几乎倾了草原全力。

匈奴的人口本就单薄, 草原生活困难,征兵了几万壮年男子奔赴战场,徒留下老弱妇孺, 那一年可想而知匈奴人有多艰难。

然而在长达近一年的战争之中,匈奴除战死几万勇士,留下几万战马之外,什么都没捞到灰溜溜而去。

各部族损失惨重,怨声连连,曾一度讨伐单于,而后者险些地位不稳。

再看大齐与西域之间的双边贸易,精美的瓷器和丝绸, 盐茶等缺少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往西域,价格却比以往年走私之时更加低廉。而西域的手工艺,香料以及牛羊马则顺畅地供应大齐。

商贸的繁荣,促进双方关系更加和谐,让原本还在观望或倾向于匈奴却没加入边贸的西域小国, 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找到贺惜朝签订协议。甚至在贺惜朝的建议下, 各国派遣年轻的勋贵子弟前来大齐交流学习。

反观匈奴, 大齐全面禁私, 甚至严厉处决了私自放行的边关守将之后,茶盐这些生活必须用品匈奴再也无法从大齐商队手中购买。

他们只能通过西域二次转手才能换到,可想而知,稀缺不说,价格也昂贵地令人咋舌。

大齐和西域的自由贸易区就建立在这三方.交会之处,坐落在一条主要古商道上。

终于忍受不了的匈奴商人开始私下里接触贺惜朝,请求进入商贸区,与大齐商人来往。

如今的单于共有三个儿子,背后都有部族支持,几乎不相上下。

而这些商人背后的主子不管是谁,基本可以归为这三人。

贺惜朝这封折子里便是汇报此事。

“大王子孔武有力,且母族强盛,不过地处最北,野蛮不化,最厌恶南人大齐,却最得单于喜爱。二王子靠近西边,与西域关系倒是最和谐,血统里有一丝西域南国的血脉。三皇子原本势力最弱,如今这一场仗下来倒是隐隐有些气候,他崇尚大齐儒家经典,为人较为温文尔雅,与人和善。弘儿,你怎么看?”

“再怎么与人和善,大齐一旦示弱,也会铁骑南下。”萧弘一边看折子,一边道,“三年前,这位王子的部族也没少参加。”

他捏着折子的两根拇指悄悄地摩挲边上的那熟悉的字迹。

大概是要断得一干二净,贺惜朝没有私下里的只字片语给他传过来,都是折子,通过天乾帝的折子。

而李河这些人仿佛真的只是保护他。

萧弘在天乾帝望过来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合起来,递还给了黄公公,一脸沉静地说:“不管如何,既然尚儒,惜朝乃大齐才子总是好试探一些,选的应该是他。”

天乾帝点了点头,他瞥了一眼萧弘,然而后者却皱着眉仿佛思索着。

过了一会儿,萧弘似忍不住欲言又止,天乾帝心中一叹,心说总是想要打听一下这人的。

贺惜朝身边的任青私下也有消息传回来,帝王知道他的近况。

终于萧弘问道:“真是三王子吗?这不太像惜朝的作风。”

天乾帝闻言一愣,接着笑道:“是他也不是他。三王子有个表弟,乃是文帝时期和亲过去的玉漱公主后代,名叫胡可,得三皇子信任。还依着大齐的风俗给自己取了一个姓,宋,乃是玉漱公主母妃的姓氏。”

“刚取的?”萧弘问。

“对,见了贺惜朝之后改的。”

萧弘听着心下顿时有了计较。

天乾帝道:“还有什么想问?”

萧弘摇头:“没了。”

天乾帝闻言皱了皱眉,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帝王思索了片刻之后,终于轻声地问:“弘儿,你放下了吗?”

萧弘于是抬眼看着他爹,后者也回望着他。

然后萧弘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也许吧。”

而远在西域的贺惜朝,面带微笑地让谢三把那位如今叫宋可的匈奴贵族给送走。

之后他扭了扭脖子,抬手对着一个门边上的一位英俊小哥招了招手。

“小贺大人。”

贺惜朝坐下来,指了指脖子道:“捏捏。”

这位乃任青手下的一名小侍卫,身手了得,听说师从名门,贺惜朝一介文生,自然是没听过的。

但是报出来之后,所有耍刀弄武的都表示很羡慕,于是这位名叫聂晓飞的就成了贺惜朝的新好。

练武之人,跌打损伤在所难免,这揉捏穴位的本事也是自成一派。

贺惜朝身娇肉贵,在这个吃风沙的恶劣环境,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个宝贝,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三天两头这按按那捏捏,出门还随身带着,搞得身边伺候的阿福瞧聂晓飞的目光隐隐有些不对劲。

他觉得太子殿下头顶真的隐隐在长草。

“你那是什么眼神?”贺惜朝鄙视。

“少爷,您得想想那位……”阿福指了指京城方向。

贺惜朝撇了撇嘴,没说话。

谢三回来,瞧着贺惜朝那享受的模样,不禁跟阿福产生了同样的困惑。

贺惜朝抬了抬手,聂晓飞便走出去把门,然而刚关上门回身的那瞬间,一个麻袋就套到了头上,接着闷哼一声就被拖走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官邸门前……

满脸络腮胡的李河大摇大摆地顶替了任晓飞站在门口,对着瞧见全过程的任青扬了扬眉。

任青大概是收到天乾帝某些暗示,隐隐知道是个怎么回事,自是不敢与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对着干,只能对自个儿手下表示一下同情。

他想了想,怕这群粗人没个轻重,不禁走过来低声道:“兄弟,晓飞有未婚妻,就喜欢他那张脸,手下留情。”

李河眨了眨眼睛,摸了下胡子,吃惊道:“怎么不早说,这会儿都……晚了。”

任青:“……”

里面谢三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道:“什么叫做仰慕大齐儒学,就那狗屁不通的诗句也敢拿出来点评,那点墨水,我真找不出一点可以赞美的地方,能不能让他别来了,或者下次换个人招待?”

贺惜朝拿着茶水静静地听着,然后说:“他若不来,我可就头疼了。”

说到这里,谢三问道:“那位三王子会同意吗?”

“匈奴单于跟咱们皇上一样也喜欢长子,不用点非常手段哪儿有出头机会。”贺惜朝理所当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