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惜朝到了魏国公府一直很低调,人们认识他更多的是大皇子那个轻不得重不得的伴读。
他极少顶着魏国公府二少爷的身份在外行事, 也懒得理睬贺家姻亲, 上了族谱后,逢年过节也是爱答不理。
这样之下, 作为长孙常常被魏国公带在身边的贺明睿更得贺家姻亲喜爱, 也得魏国公重视,将来谁继承国公府一目了然。
而贺惜朝, 别招惹他,就相安无事, 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寄居国公府的过客。
不过接连两场考试夺魁, 让贺惜朝名声鹊起,当魏国公要为爱孙大摆筵席之后, 大家就将这个结论推翻的同时又得到一个讯息。
国公府的继承人或许要更改了……
一大早, 魏国公府门口的马车就已经络绎不绝。
旁系子弟自然趁着这个机会与国公府多多走动,早早到来露脸,瞬间来观望观望。
这么大的事情,二夫人依旧在家庙没有回来, 可见传言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就算是下了些药, 可也没耽误贺惜朝中解元,一个多月的家庙惩罚也差不多了吧, 除非魏国公真有换人的想法。
好在老夫人并没有甩开手去, 大夫人一人难免捉襟见肘, 她虽然精神头不算好, 可也帮着招待宾客, 倒是消除了一些猜疑。
贺灵珊在大夫人身边坐下,捧着茶轻声问:“娘,那边怎么忽然这么好心?”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上头一眼,只见老夫人正和颜悦色地与一旁系女眷说话。
女儿这次回来,见着气色还不错,大夫人放下心来低声说:“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他的好孙子吗?她要是再称病撂担子,娘虽然累一些,可也保证这府里她们想再插手也没那个机会了。”
“母亲的手腕,女儿是相信的。”贺灵珊夸赞道,瞧着大夫人斗志高昂,信心满满的模样,仿佛当初在女儿出嫁时候那股灰心绝望是个幻觉,贺灵珊心中感慨着。
大夫人嗔了她一眼,悄声问:“他人呢,也来了?”
这个他自然指詹少奇,贺灵珊伸手抚上头上金钗,勾了勾唇说:“来了,公主非得让他跟我一起来,就在外头呢,碰着熟人了说几句话,说待会儿就来拜见您。”
自从成亲之后,贺灵珊一改闺中素雅清新,变得艳丽俗气起来,一只金钗永远戴在头上。她这个动作是无意识的,大夫人每次只要一提起詹少奇,就会看到她这个动作,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
大夫人压下心中酸涩,却说:“这会儿怎么倒知道来见我了?你们……”
贺灵珊放下手,淡淡地说:“我们不过相安无事吧,那么多莺莺燕燕上赶着到他跟前,有没有我也不差。他看上谁,我麻溜地就给他弄进来,乌七八糟地搁在后院里,只要不到我跟前烦,随便他们怎么荒唐,这般贤惠大度还能让他说句好。”
这岂是过日子的人家!大夫人为女儿委屈。
贺灵珊抬头看到大夫人心疼的表情,不禁握住她的手笑道:“娘这是做什么,如今女儿的日子逍遥快活,就是公主都挑不出我的错来,您就别担心了。”
“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灵珊,总要有个孩子吧?”
“孩子?”贺灵珊脸上几乎浮现起抑制不住的憎恶,“他碰我一下我都恶心,更别提跟他生孩子,有这样的爹,娘,孩子能好?”
“那你今后怎么办?”
“惜朝说他养我。”贺灵珊玩笑道。
大夫人苦笑着摇头,就是一般亲姐弟,也没有养出嫁姑奶奶一辈子的道理,不过她倒是听出来,女儿是想要离开公主府。
“这可不容易。”
“只要家里兄弟出息,愿意为我出头,会有这么一天的。我手上有钱,安心过自己的晚年,也无需他人来养 。”上轿前贺惜朝对她说的话,贺灵珊都记得,也只有贺惜朝这么说过,“所以我得帮他,就冲着这句话我也要帮他。”
贺灵珊目光坚定,对未来充满期望。
大夫人心中一震,可为了贺灵珊眼里的那抹希望,她也要不遗余力地守护住。
说话间,人陆陆续续进来,贺灵珊作为出嫁姑奶奶也帮着招待年轻的女眷,再然后,李家来人了。
李夫人带着大儿媳走进来,大夫人便上去招待,领着去了老夫人跟前。
李夫人道:“玉溪做了错事也就罢了,今日是惜朝的大事,怎么也没见到月婵,她这个娘也得露露脸呀!”
李月婵作为一个妾,身上没诰命,没品级,有什么资格出来招待来客,大夫人正推脱着,却听到老夫人说:“亲家说得对,都不是外人,她作为惜朝之母,儿子出息,也该有这份体面,去安云轩请李姨娘来。”
大夫人眉头都皱起来,可老夫人说话倒也不好拒绝了。
安云轩内,贺惜朝早就随着魏国公出去见客,老夫人派人来叫地时候,李月婵眼里几乎放出光来,可她倒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便拒绝道:“老夫人的好意,妾身心领了,只是这个大好日子,还是别去扰人了。”
“姨娘,李夫人也来了,二夫人去了庙里,她怕是看了心里不好受,您合该去侍奉左右。老夫人说了,您是惜朝少爷的母亲,有这份体面。”
夏荷带人去安放外头送来的贺礼,只有春香陪着李月婵。
来人这么一说,她倒是坐不住了,“那,那好吧,妾身去去就回。”
贺灵珊见到李月婵真的精心打扮地来了,惊愕地看向大夫人。
但凡拎得清一些的,都不会出来。
贺惜朝的母亲又如何,她身份就一个妾,这里正经夫人那么多,难道还能跟她说话不成,岂不是自己降了身份?
她这一出来,平白给儿子添了说嘴笑料。
“娘,看来惜朝真的得倚仗您了。”贺灵珊看着周围明上惊讶暗中鄙夷的目光,唏嘘道。
“人这个出身啊,真是得靠运气。”
再说前头,魏国公既然有心给贺惜朝一个机会,自然是做的漂漂亮亮,邀请了不少好友同僚过来,一一带着他介绍。
“老贺不得了,这么个神童孙子可给你长脸了,瞧你那满脸褶子,心里高兴吧?”
同为勋贵,梁国公的年纪跟魏国公一般大,两家走的也近,自然说话不客气了些。
“不是嫌孙辈小打小闹,不来吗?”魏国公也揶揄着。
梁国公哼了一声,“老夫寻思着得带小孙孙过来沾沾才气儿,说不定也开窍了呢?人呢,过来我看看。”
“惜朝,快见过梁国公。”
贺惜朝穿戴一新,腰间悬挂着萧弘送的双鱼佩,头戴玉观,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跟个玉人一样,看得就让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