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野深吸了几口气,竭力把刚才脑子里的东西清空,转头看见宁浩言一脸憋不住话的表情,开口问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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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浩言奸笑着凑近向野的耳边:“那个杂种,是个小哑巴——”
向野瞬间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直盯着宁浩言的脸,一种难言的、隐秘的、丑陋的、阴暗的想法从他心底剧烈地抽根发芽、几乎马上就要长成参天巨树。
宁浩言看见向野震惊的表情,自己也很得意,贼眉鼠眼地环顾了四周,才坐下来小声和向野说道:“是真的,我表弟和他一个班,他说简行,就那小子的名字,从上学第一天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过。他的一个小兄弟不是班长嘛,说是班主任和他交代过,要小心照顾新来的同学,而且,班上老师和他说话,他从来都是点头摇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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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向野听到这里,迅速打断宁浩言的话。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教室右前方坐着的正在刷题的孟新,对宁浩言缓缓道:“……帮我一个忙吧。”
宁浩言一愣,顺着向野的视线,看见了孟新,立刻转头回道:“可以,我不会告诉小新那个吃里扒外的。”
向野默默移开了视线,半晌,轻轻笑了笑:“倒也没什么,只是孟新他的梦想是学医,骨子里总是,过于理想化和天真了。”
宁浩言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小新他就是妇人之仁,这种事情,要是忍着才是孙子。没关系,我俩就够了,你说要做什么,我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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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什么。
第一天,宁浩言和向野去初中部踩了个点,顺便叫宁浩言表弟写了份简行的作息时间。
第二天,宁浩言避开所有监控和保镖巡逻,在厕所泼了简行一身的水,初秋的天气,简行穿着湿透的衣服在教室坐了一下午,任谁和他搭话也没有开口。而向野在他父亲开口打探之前,先报告了简行的状况,说学校好像有霸凌新同学的风气,让他注意一点。
第四天,宁浩言继续和一群人在监视死角堵简行,那天他们动手了,伤都留在校服遮盖的地方,除了简行自己,谁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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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估计简行身上的伤快好了,宁浩言他们再次找到了简行。因为上次去看关悦,情况有些不太好,心跳差点停了,向野没有忍住,也参与了其中,不过注意得很好,没有被简行看见正脸。
第十天,宁浩言把简行的脸摁在学校后山的泥地里,不同力度的拳头落在简行身上。夜色中,向野的脚踏住了简行瘦弱的肩膀。这天向野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要跟向巡周旋,可惜简行好像很听话,出校门之前自己擦干净了脸上的痕迹,看起来和其他小孩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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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打完了人又等人伤好,接着又继续打。期间向野完美把控着时间,和向巡暗示,学校有人霸凌低年级学生,用微妙且委婉、矛盾却善良的语气表示希望向巡多关心一下他的“弟弟”。根据他舅舅说的,向巡并没有他看上去那么在意那个私生子,一个月能去看他一次已经是高频率。
向野说学校有人霸凌、学校说除了泼水那次没有任何发现、向巡在简行身上没有看见任何痕迹,拿向野的照片去问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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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向野可以名正言顺出现在简行身边,一切动机都由他爸爸来回答。
因为向巡从没有真的认为自己的儿子会做出伤害别人的行为,而学校无法允许保镖进入守在简行身边,唯一能在学校里帮忙照看的,只有他那个看起来别扭、不善、却一次次好意提醒的儿子——向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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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在食堂的洗手间里宁浩言把简行推倒在厕所隔间里,因为是最后一次揍他,宁浩言没有手下留情,向野装模作样出现搭救的时候,简行嘴角已经凝出了血迹。
他们俩在简行面前,演了一场极其逼真的戏——
向野回来找简行的时候,身上也不比简行干净多少,有些地方青青紫紫的,也很可怖。
简行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在洗漱台把自己身上的污渍洗净,又对着镜子把脸上的血洗掉了,这才移开目光,去看门口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向野逆光而立,简行不怎么看得见他的脸,只是有一种致命的熟悉感。他脸上的细小绒毛在逆光的视角下根根分明,肩膀也很宽阔,胳膊上是为了救他落下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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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倾诉感和怀疑感同时向简行袭来,那一刻他仿佛同时看见光明和黑暗。
“…谢谢…哥哥……”这是他时隔许久,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讽刺的一句话,讽刺的一个称呼,可向野却因为这不该出现的声音,僵硬地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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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野分明在他漂亮的眼睛里看见了排斥和抵触,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自己的罪恶与暴行在这双通透剔亮的双眼里无处遁形。(<a href="" target="_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