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一瞬,两个人分别撩来各自的书包,像一起去郊游野餐,把宝藏掏出来,卖弄自己带来的好东西。
冯师延的两个盒子有些扁,塑封膜还完整,有荷兰语也有中文,“普通大号,超薄太容易破我就没有买,还有你喜欢的樱桃味。”
尤晏那边盒子比较小,胜在数量,他一样一样摆出来,念出包装上她不懂的德语。
“波纹,颗粒,芳香,还有夜光……这次你来选,任何一种都可以。”
第一次的记忆浮现,冯师延像个炫耀彩虹糖的姐姐,问他要什么口味,尤晏赌气说不要她的,他也有。时间太久,有些模糊,相似的场景串连过往与现在,清晰了过往,深刻了现在。等明明白白区分两份相似的记忆,恍然发觉竟然过去好几年。
冯师延和尤晏不着片缕坐在床沿,中间摆着似乎闲置两年的套套海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笑起来。笑容冲散了旖旎,也冲破激情的伪装,暴露了悲伤。
笑着笑着,忽然哽噎,为千山万水割裂的感情而难过,为无法填补两年的空缺而无措,也为兜转重圆而庆幸激动。
他们紧紧拥抱,互相吻去泪水,倒在五彩缤纷的套套海洋里。
第59章
他们抽噎止住, 眼泪吻干,展露出长久的干涸。
她上他下,尤晏和她鼻尖相点, 说:“我两年没做,一会可能有点快, 你不许笑我。”
最后一句有点严肃。
冯师延往他潮润的双唇一印, 说:“比第一次还快吗?”
“……那倒不至于。”
冯师延捧正他的脸说:“我从来没有笑过你。”
尤晏放软口气, “我当然知道,姐姐最好了。”
久违的称呼戳在心尖上,虽然他用文字唤过她, 文字与声音终究有差别。声音有他的指纹, 独一无二,平常磁性活泼,撒娇时温柔, 委屈时颤抖,环绕在她耳边, 仿佛无形的臂膀拥抱她。
冯师延笑, 说:“再叫一遍。”
“姐姐——”亲吻变成他的逗号,叫一次, 吻一回,“姐姐, 姐姐,姐姐……”
“爱你。”她回应他, 从语言到动作。
床头灯调暗, 房间沉入梦境般的氛围,又不至于黑灯瞎火,看不见轮廓。
冯师延用触觉唤醒记忆, 偶尔确认道:“肌肉含量好像变高了。”
尤晏声音半醉,笑着:“去掉‘好像’。”
两片压扁一半的雪媚娘,浇上小勺豆沙,再分别点缀红豆。再往下,连接八格巧克力。
搭配上一张朝气的俊脸,冯师延仿佛拥有一个爱情违禁片的理想型男主角。
她衔取可口的一切。
尤晏几次想起身,都给冯师延哄回去。
她又成为自如的赛艇人,暂时主宰他的快乐,把他动听的声音、表情与动作收入心里。
第一次尤晏确实弃权比较快,后面慢慢调回正常比赛时间,甚至来了一回加时赛。
套套海洋规模缩小成湖泊,他们仿佛长途溯游,精疲力尽趴在岸边。
窗外忽然起了小动静,啪啪嗒嗒,雨滴敲着窗玻璃。
“下雨了——”冯师延像闻风警觉的动物,抬起脑袋,望着窗帘紧闭的窗户。
第一次那时,夏雨是开胃餐,调节气氛,现在变成饭后甜点,缓和情绪。
尤晏翻身过来,和她一起望着窗帘。
“德国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下雨。”
尤晏一强调地点,冯师延初初离开故土,心里总有一股悬浮感,转头看见熟悉的脸庞,忽然又踏实下来。
无论她多么善于独处,有个灵魂契合的人陪伴身边,不时收获新鲜想法,更能保持思维活力。
窗外的雨仿佛蔓延进屋内,形成细小的水珠帘子,盖在他们身上。冯师延和尤晏终于肯起来冲凉,换上一幅干净平整的被单,相拥潦草入睡。
后半夜,冯师延喉咙冒烟,干渴得厉害,打亮手机电筒下楼找水喝。那只叫馅儿的黑猫在角落站岗,她出门,它躲开,她一走开,它探头探脑从没关严实的门缝溜进卧室。
嫌直饮水不够冰,冯师延开冰箱铲冰块。
楼上忽然传来地板咚咚声,像有人拍球。
冯师延合上冰箱门,咚咚声滚下楼梯,一米九的高个儿出现在楼梯脚,上下只有穿一条白底字母三角裤,扶着墙壁气息不稳,缓不过劲,看着像两级做一步匆忙下的楼梯,最后还踉跄一下,才勉强起身。
两人目光相撞,讶然盯着对方半晌说不出话。
冯师延举了下冒汗的玻璃杯,“我只是,下来找水喝。”
“我以为你又走了……”
尤晏像自言自语,说完耷拉脑袋一步一步上楼。
冯师延没了睡意,慢慢喝完冰水,洗了杯子上楼。
尤晏枕着手肘侧卧,冯师延从背后抱他,但只能从上边搂住半个他,下边压实,没法伸进胳膊。
单边抱了一会,冯师延把他扳向她,稍稍往床头躺,错开一个脑袋的距离,把他闷进怀.中,他发顶刚好刷过她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