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硕咬牙,一字一顿,沉冷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霓灵浑身一震。
韩啸亦是震住餐。
韩啸转眸看向霓灵斛。
霓灵盯着张硕。
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张硕。
如果不是在宫里,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醉酒了,或者是在哪里受了什么刺激。
不然,怎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
他的女人?
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意味着什么,或许她跟他的理解完全不一样。
如果觉得有了那层男女关系就算是他的女人的话,她还真的不稀罕。
也懒得理会,侧首,她看向韩啸。
韩啸将手臂从她的手里拿开,抬起手背揩了一下自己鼻下的鲜血,然后转眸冷冷瞥向张硕,眸色转寒。
感觉到他下一瞬就要迎上去的样子,霓灵一惊,连忙扯了他的衣袖。
“我们走吧!”
看着他英气逼人的一张脸上,此刻殷红刺目,她心生愧疚。
他救了她,她却害他挨打。
也不知鼻骨有没有断?
上次她的鼻骨就是断了。
得赶快让太医看看才行。
张太医自然是指望不上的。
“我们走吧。”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看着韩啸,再度出声。
韩啸哪受得住她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也不想让她为难,遂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转身。
这一切张硕都尽收眼底,她的拉扯,她的撒娇,她的羸弱,以及韩啸的隐忍、韩啸的宠溺……
张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往上一窜,胸腔里似是有一头雄狮在撞,愤怒地想要冲出心房。
他气炸了。
“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话音落下,手中同时劈出一道掌风。
凝聚着巨大内力的掌风扫在两人脚前方的地上,噼噼啪啪生生在那地上劈出一条沟槽。
霓灵跟韩啸被迫止住脚步。
疯子。
霓灵重重抿了抿唇,那一刻,她想起了另一个男人,一个和这个男人是至交好友的男人。
凤影墨。
凤影墨也经常活得如此肆意,她见过他多次发疯的样子。
所不同的是,凤影墨是对那些伤害她姐的人发疯。
而这个男人,只会对她发疯来伤害她。
苦涩地弯了弯唇,她冷冷回头。
“张硕,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没说清楚的话,若真有,那也是你,自始至终,不清不楚的人,是你,是你张硕!”
霓灵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可张硕却是听得心头一震,就像是被重锤敲过。
也未等他做出反应,霓灵再度转身。
“走吧。”
两人离开,留下张硕一人怔怔站在那里,还在她的那一句话里面久久没有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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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宽敞的宫道,陌千羽跟夜离并肩缓缓走着。
日头偏西,阳光不是很烈,霞光染红了半边天空。
他们迎着红彩走着,光线斜铺过来,身后的影子被拉得细细长长。
两厢沉默,陌千羽不时睨向夜离。
他的心里是忐忑的。
他不知道方才蓉妃的话,她听到没有,又听到了多少,或者说,听懂了没有。
密旨都下去了各宫,却总有那么些不怕死的人。
陌千羽凤眸微微一眯,眸中寒芒乍现。
方才,若不是夜离在旁边,他不想此地
无银、自乱阵脚,他真恨不得一掌劈死那个女人。
夜离肯定是听到了,不然这一路不会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解释。
“夜离……”
“嗯?”夜离抬头。
微微上扬的尾音,显然她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才回神。
她朝他看过来。
陌千羽停住脚步。
她便也停了下来。
抓过她的手裹在手心,陌千羽垂眸抿了抿唇,静默了片刻之后才看向她,眸光轻凝:“关于蓉妃……”
非常艰难地开了个头,他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
夜离疑惑地看着他,水眸清澈见底,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弯了弯唇。
“没想到一年的变化那么大,皇上竟然已经纳妃了,既然有个蓉妃,想来,后宫也不止她一人吧?还有多少个妃嫔呢?”
夜离开口,声音虽尽可能的淡然,但是,眼角眉梢的那一抹黯然和落寞却是藏也藏不住。
陌千羽怔住了。
有些意外。
不,是非常意外。
还是不对,应该说,是非常惊喜。
“一路心事重重,你是在想这个?”他握了她的手,稍显激动。
夜离吃痛,秀眉轻拢。
“皇上莫要误会,夜离并不是说名分之事,夜离不在乎那些,夜离只是有些感叹,一年的时间而已,竟是这么大的变化,让曾经明誓三年专心政务、不纳一妃一嫔的皇上,也有了那么多女人,当然,皇上是一国之君,三宫六院是正常,皇上也不可能只属于哪一个女人,皇上越来越像一个帝王了,夜离这是为皇上高兴呢……”
夜离低头说着,眸光落在他紧紧裹住她手背的大手上,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那一刻,用心魂俱震都无法来形容陌千羽激动的心情。
原来,这个傻女人纠结的是蓉妃的存在,而不是蓉妃的话语。
原来,她根本没有听到,或者听到了,而因为对他的信任全然没有往自己身上猜。
“夜离,”他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紧紧抱住。
“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吃味?”下颚抵在夜离的肩窝,陌千羽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夜离怔然。
她在吃味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她只是想要一份身心合一的感情,一生一代一双人。
显然,身为帝王的他给不了。
“夜离,”大手扳住她的双肩,陌千羽黑眸灼灼,凝落进她的眼,启唇:“虽然,的确后宫纳了一些妃嫔,但那都是形势所逼,不得以而为之,朕从未碰过她们,朕跟你保证,以后也绝不会碰她们!”
夜离震惊了。
她怔怔看着他,心头震荡。
这些年,她了解这个男人。
他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承诺的男人。
或许,这也是她一直对他执迷不悟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从不跟她玩暧昧,从不用一些温柔的谎言来换取她更加的卖命,从不利用他是三爷,曾救过她跟霓灵这份恩情来让她更加死忠。
他的态度从来都很清楚,给她的感觉,除了淡漠,就是疏离,从来都是一副“你若帮我,我感激,你若不帮,请随意”的姿态。
所以,这一份承诺对他来说有多难,而对她来说,又有多厚重,她心里清楚。
“多谢皇上,只不过,皇上没必要这样的。”
一个帝王的专宠并非好事。
“你真的不介意别的女人跟你一起分享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