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昨夜我在护城河边上看到了夜离跟夜灵,夜离似乎是在等凤影墨,当时我说漏了嘴,说你跟凤影墨约了见面,夜离听后就说回去,我说送她们,夜离不让,当时,我就应该坚持的,如果坚持送了,或许也不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
巧黛听张硕说完,牵了牵唇角,再次转眸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这一次轮到张硕沉默,只静静地看着她斛。
聪明如她,他想说什么,他想她懂餐。
果然,在静谧了片刻之后,巧黛出声了。
“昨夜,是因为我得到了消息,关于陌千羽的这个计划,我约凤影墨见面告诉他而已。”
张硕怔了怔,有些意外。
意外是这个原因,也意外巧黛的坦白。
“所以,你跟凤影墨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其实,后来凤影墨冲上崖顶的时候,他就意识过来这点了。
“是!”巧黛点头。
“既然你们知道,你们就应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如果他们抓不走夜离和夜灵,又怎样会有后面要挟的局?”
“怎么?你在怪我们?”巧黛笑睨向张硕。
我们?
张硕眼波动了动,“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
“你以为你能想到的事情凤影墨想不到吗?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不愿意夜灵涉险吗?”巧黛忽然变得微厉的语气隐隐透着一些激动。
张硕看着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敛了眸光,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得到的消息并不知道陌千羽几时动手,昨夜,我一告诉凤影墨,凤影墨就去了丞相府,只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张硕怔了怔,想起,早上见到凤影墨的第一眼,被他一脸倦容、满眼血丝的样子吓住。
当时,他还以为跟面前的这个女人幽会幽得很晚,现在想来应该是寻人一宿未睡。
他又想起另一件事。
“因为知道是陌千羽设的局,所以你故意求他,告诉他当初帮他吸蛇毒的是夜离,目的是想要陌千羽念着夜离的好,可以收手?”
“嗯。”
巧黛眸光微闪,轻应了一声。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陌千羽要对付凤影墨的原因?他们本来是很好的君臣,就因为夜离的出现才变成了今日的这个样子。此次的局他想要得到千年玄铁的炼造之术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想要置凤影墨于死地。你不觉得你那时说出那些,不仅于事无补,反而还会加深陌千羽对夜离的执念,越是对她不放手,就也更加想要对付凤影墨吗?”
巧黛震惊地看着张硕。
他这是又在怪她吗?
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
“你今夜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了吗?我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去通知凤影墨,我有错吗?我不惜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下跪求陌千羽放过夜离,我有错吗?”
巧黛皱眉质问着他,显然有些激动。
“你是巧黛。”
张硕看着她,忽然道。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巧黛怔了怔,没有吭声。
张硕笑笑,“其实你跪下求陌千羽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是巧黛。”
刚刚她自己说,不惜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他终于完全肯定。
许是跟原本的巧黛不熟,所以,他的心中倒也没有多大起伏。
巧黛冷着脸,显然被他搞得有些不悦。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我也没有将事情想得复杂,当时,我只是想救夜离而已,就如同你想救夜灵,突然冒出来承认自己拿了秘方一样,你彼时彼刻又何曾想过,你这样做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将凤影墨推了出去呢?”
张硕面色一滞。
“所以,不要胡乱去揣测一个人的心思。”巧黛弯了弯唇,“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往院子门口的方向走,在张硕看不到的方向,秀眉轻轻一蹙,些些落寞爬上眸眼。
“那你跟凤影墨什么关系?”
身后张硕对着她的背影骤然出声。
她脚步微微一顿,却又未停,继续往前走。
“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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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日一夜的不懈打捞,官兵们终于在翌日中午将两具尸体打捞了上来。
只是尸体经过长时间的浸泡,全身已经浮肿得厉害,而且应该是被水下的什么鱼类的东西啃噬过,面目全非,身上也无一处好的,那惨烈的样子让打捞的官兵们都有些不忍直视。
虽然从破碎残剩的衣袍和躯体来看,是那个蒙面人和凤影墨,但是陌千羽还是让大理寺的仵作验了尸。
一人眉心直插银针,一人胸口箭洞赫然,最终确定是蒙面人和凤影墨无疑。
太后得知这个消息,又是喜又是忧。
喜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一个讨厌的绊脚石终于没了,帝王陌千羽也等于少了一个左膀右臂。
忧的是,同样也少了一个跟陌千羽作对抗衡的人。
百官们得到这个消息,有人震惊,有人伤感,有人暗喜,有人叹息。
张硕跟巧黛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费尽心机想了办法,在下葬之前去大理寺亲眼见到了尸体,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霓灵也醒了,只是出乎张硕跟巧黛的意料,她出奇的平静。
张硕将凤影墨的事告诉了她,也告诉她夜离暂时还没有消息,她都只是听着,静静地听着,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任何一丝情绪。
但是,人很乖,很听话。
让吃饭就吃饭,让休息就休息。
张硕是医者,他知道,这并非是好事。
她病了,他知道。
只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但是,也没有办法,只有慢慢来。
慢慢疏导,慢慢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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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浑浑噩噩醒过来的时候,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阳光透过窗棂投进来,入眼一片陌生,她挣扎着身子坐起,发现是在一间厢房里面,房间里没有人。
头痛欲裂,她努力回想着。
峰顶上发生的一切就一点一滴钻入脑海。
“凤影墨……”
她脸色一变,快速从床榻上下来。
她要去找凤影墨。
对,她要去找凤影墨。
就在她踉跄往外跑的时候,眼角余光所及范围之内,似是掠进了什么,她脚步猛地一滞,回头,就赫然看到房中躺在矮榻上的男人。
熟悉的容颜入眼,夜离骤沉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凤影墨!
她不敢动,不敢上前,甚至不敢呼吸。
她觉得自己肯定还是在梦中。
这是梦中的场景。
她怕,怕是一场镜花水月,她怕她一动,梦醒了,人就不见了。
她很清楚,那样的峰顶,那样的重伤,那样的深海,又是那样的坠下,岂能有活?
而且,又怎么可能跟她躺在一间厢房里?
肯定是梦,肯定是。
她站在那里,连转身都没转,就一直保持着扭着头回首看过去的姿势。
很久很久。
直到她双腿麻木地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屁股一痛,她才猛地惊醒。
完了,他该不见了。
甚至来不及爬起,她就朝那方矮榻看过去。
还在!
她惊喜地发现,床榻上躺着的人竟然还在。
不是梦。
是真的。
这个认知让她欣喜若狂到差点晕厥过去。
从地上爬起,她奔了过去。
“凤影墨......”
矮榻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双眸轻阖着,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这般安静,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