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夜离跟钟霓灵快速换着衣服。
是的,头痛是假,不过是她想出来的计,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想让霓灵能名正言顺在厢房里休息。
人多眼杂,她担心她跟霓灵两人同时出现,容易出事,霓灵根本没有应付这些场面的经验。
上次大婚,沈妍雪突然毒瘾发作,当时沈孟跟众人都在喊她,霓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都扯了喜帕准备伺机化解,幸好有个担心沈妍雪的男人在籼。
男人惊世骇俗地一度气,也算阴差阳错替她解了围。
但是,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地有惊无险,以防万一,还是尽量不出现得好。
两人换好衣服之后,便可以梳妆。
“对了,三儿,记得回去后用点药让自己的耳洞生起来,暂时就先用些脂粉将它遮盖掉。”
若不是昨日凤影墨送她耳坠,提到这件事,她都只记得自己没有耳洞,完全忽略了霓灵有。
“好的。”
霓灵一边应着,一边对着铜镜拆掉头上的公子髻,三下两下盘成女子的云鬓,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夜离。
“姐,那个皇上竟然知道你是女的!”
夜离正在梳头,手中的木梳“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上。
“你如何知道?”夜离眉心一皱,定定凝着钟霓灵,忽然瞳孔一敛:“他找你了?”
钟霓灵眸光微闪,点点头,有些心虚地别过脸。
下一瞬就被夜离上前一把拉过手臂,“他几时找你的?找你做什么?有没有为难你?”
睨着夜离那着急上火的样子,钟霓灵不敢说了。
她太了解这个姐姐了,也只有她这个妹妹能让她如此不淡定。
若将那夜发生的事如实相告,后果就是……
后果就是,她这个姐姐为了她这个妹妹,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没有,他若为难我,我现在还能在这里跟你说话吗?”霓灵故作轻松地笑道。
夜离眉宇微微一松,没有做声,等着她继续。
“就前天,你大婚那夜,出凤府的时候,他以为我是你,丢了一句话给我,所以我才知道,原来他早已知晓你是女人。”
“他说什么?”夜离弯腰,将地上的木梳拾起来。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咳咳,夜离,你知道朕最讨厌你哪一点吗?朕最讨厌你明明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偏要装得云淡风轻,明明抵触反抗,却还要装得对朕恭顺,你只是一个女人!”
为了让夜离相信,霓灵还夸张地学着陌千羽的样子。
可完全学不像,滑稽得不行。
夜离却没有心情笑,垂了垂长睫,掩去眸中所有情绪:“好了,不说他了,快点,我们没有时间了。”
其实,钟霓灵又何尝有心情逗笑,想起那夜情景,还余悸在心。
而且,面对洞若观火的自家姐姐,她也心虚着呢。
这时,门口传来寒香的声音:“夫人,爷让寒香前来通知夜大人,皇上和百官们都已经到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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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来到前院,果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皆三五成群,四六一堆闲聊着,就等吉时到。
并未看见陌千羽,她知道,定是被凤影墨迎到专门为他布置的那间厢房休息了。
因为所谓鱼跃龙门,而真正在龙门里面的人只有他真龙天子一个,所以,观鲤前,帝王都是不露面的,等吉时到,群臣齐来迎接,天子出,观鲤跃。
一个抬眼,夜离就瞧见了坐在不远处雅亭中小憩的太后。
心中略一计较,她走了过去。
很快太后也发现了他,丹凤眼微微一敛,太后就凝目看着她,看着她拾步走上台阶,入了雅亭。
“奴才拜见太后娘娘!”夜离撩袍一跪。
太后却并没有让她起来,自己倒是慢慢从软席上起身,拢着手炉,一摇一曳缓缓踱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
“哀家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哀家呢。”
声音不轻不重,却阴冷尽凝。
夜离眼帘微微一颤,她自是知道她为何这样说。
凤影墨是陌千羽的人,她的妹妹却嫁给了凤影墨,对于这个多疑的女人来说,心里肯定是个很大的疙瘩。
而且大婚那日,也没有请她,陌千羽没开口,凤影墨也不提,她一个女方的大哥总不好提出来说也请太后来吧。
所以,此刻这个女人的心里定是不悦到了极点,也猜忌到了极点。
“太后娘娘说笑了,奴才能有今日,全部都是依仗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娘娘又何出此言?”
夜离勾着头,不卑不亢回道。
太后微微笑,绕在她的边上慢慢踱着步,轻叹:“哎,哀家对你还是了解甚少啊,竟不知道你还有如此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
“是奴才不好,奴才应该早些告诉娘娘。奴才在宫里很少提及这个妹妹,也是想着奴才无父无母,就此一个亲人,想要护她一生无忧,并非有意隐瞒,请娘娘看在奴才不过是一份做大哥的苦心,能原谅奴才。”
“嗯,”太后点头,在她的前面站定,伸出戴着长长指套的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