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司景仍然紧紧抱着膝盖。
“是哪儿捡过来的猫?”
“瘦瘦巴巴的,像个老鼠,恐怕活不了……”
把他捡回去的男人笑了笑,又把他往怀里揣了揣。
“好歹也是条命,”男人说,“总不能看着它在路边等死吧?”
——这就是第二个家。
房子是土房,黄扑扑的,挺难看。房檐又低,底下在丰收的时候挂着晒干的辣椒和玉米,司景小的时候常常盯着它们看,隐约觉得那是什么好吃的。
可这画面也紧跟着碎成了一片片。有什么人站在他前头,用手指拎起他的后颈,把他放回屋里。这一家的男人咬紧了牙,把家中的柴刀握上,头也不回朝外走。
司景在后头跌跌撞撞地跟,无论四条腿怎么试图着迈快,也无法跟上男人的步伐。
别走!
他爬过门槛,狠狠摔了一跤,摔在黄土地里。外头全是炮火声,有不知从哪儿来的炮弹就在不远处炸了,冲击的土几乎埋了他一身。
抬头才能看见,有低低地盘旋着的飞机,一个接一个地向下扔着什么。
男主人说:“小花,听话。”
他又回过头,重新把猫崽子放回去,塞在一个缸底下。缸藏在床下箱子里,只开了一小道缝,从外头看严严实实。
“就在这儿——”男主人咬着牙,“你就在这儿。”
那你呢?
司景仓皇地趴着,望着他。
你去哪儿?
男人的脸色冷静的可怕。他只有手在颤,一字一句说:“我去杀人了。”
他的手最后一次摸了摸猫的头。上头湿漉漉的,沾染了血。司景知道这血是从哪儿来的,就在不久前,他已经亲眼见着,家里的女人无论他怎么拱也无法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