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殷在心中微微一叹,他的阿镜,最喜欢口是心非了。
“既如此,你便退下吧。”高殷垂下眼睫,手上又动了起来,现在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实在顾不得休息,比起他,想必阿镜更关心的是国之安危。
司镜心头一沉,略微抬头见高殷又开始批奏折,而且方才王公公和她说,半个时辰后,高殷还有接见大臣。
可看他的身体状况,再熬下去,就算年轻力壮,也会倒下的。
她默默起身,并未言语。
高殷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嘴角抿了一下,心道一声果然。
然而奇异的是,鼻端的冷香味道不散,似乎更近了些,他下意识的抬头,发现司镜不知何时竟站到了他身旁。
沉肃的脸庞带着一丝不耐烦,她似乎也疲倦了言语上的交锋与试探。
对上高殷略微迟钝的惊诧眼神,司镜冷声道:“陛下,请恕罪。”
“恕、罪?”高殷疲惫的连话都缓慢了,就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司镜突然伸出一指,按在他的穴道上,高殷猝不及防,立刻阖上双眸,整个人朝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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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都是叠起的层层折子,密密麻麻,还有笔迹未干的批奏,司镜不敢触碰,也怕惊动他人,她立刻伸出双手抱住高殷的上身,疲软的男人顺势倒在司镜的怀里,头颅靠在她的肩上,呼吸轻缓,已经进入沉睡。
他到底累成什么样子了,竟然这样不设防,被她按了睡穴就陷入深眠中。
司镜低着头看着高殷,对于两人亲密依靠的举动第一次没有抗拒的心里,大约比起清醒的高殷,沉睡的他,更令她安心吧。
这也是第一次司镜看到高殷睡着的样子。
从前见他,总是狠戾或邪笑,这样安静的模样竟是头回,低头看了片刻,不知不觉就沉溺了进去,而且也有新的发现。
睡着的高殷看起来年轻了许多,没有了那份阴骘沉冷的气质,俊秀的模样比起沈连卿也不成多让。
这让司镜想起之前他在她身边很安分的那些日子,虽然很短暂,但偶尔高殷笑起来,很像一个洒脱的少年郎。
她的手抬起,轻轻地触碰着高殷的脸颊,虽知他已沉睡,却也怕惊醒了他。
他瘦了。
她想,没人比她更能了解高殷如今的身体状况了,讽刺,又真实。
连脸颊都瘦削了许多,更别说身上了。
只轻轻一抱,她就明白。
从前,她只以为高殷玩弄人命,没料到,他连自己的性命都这样轻贱。
“唉。”
有很多念头在心头,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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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将高殷放到椅上,她出了大殿,吩咐王无常派人将高殷移到寝殿。
听到她说高殷睡了,王无常一张脸真是开了花,连叹着陛下果然听国师大人的话。
司镜不语。
王无常也算是老相识,不禁开始倒起苦水来,说宫中现在冷清的很,皇上刚登基还没来得及大选宫嫔,又出了燕国进犯这样天大的事,皇上根本不考虑后宫之事,而且皇上母妃早亡,现在的太后重病,不出一步宫门,导致宫内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劝得动皇上,就连他这样在宫里的老人,都得提心吊胆的,想劝不敢劝,看着皇上一日日的劳心劳心,眼睛熬的通红,跟着都急死了,要知道皇上连个子嗣都没有,这么毁身子对以后也不好呀。
等王无常派人将高殷抬到大殿后的侧殿入睡时,王无常便请求司镜留在宫中,毕竟若是中途高殷醒了再要去处理政务,睡了一半比不睡更劳累,那就白费一番苦心了。
这下司镜明白为何王无常为何倒那么多苦水给她了。
其实,只要命御医开一副汤药,高殷足以睡到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