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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木伯格外有耐心,不同以往的武力惩罚,他一直认为儿子要糙养,打一打第二天也就好了,但有时候也得教,季明虽说不是他亲生的,但也是他从小养到大,虽说不聪敏,倒也心诚志善,品行难得,但做起事来还是欠点火候。
这时候要添柴,就不能打了,否则越打越反弹,毕竟是自己儿子,又不是新兵蛋子,哪能真下狠手让人服从呢,这是王府,又不是在军营。
因此他没有如季明预想的暴怒,一张凶厉的脸上堪称平和,看的季明心惊肉跳,在心底大呼不妙。
不过木伯一开口,倒是令季明吃惊,看来是真暂时不打他了。
“我问你,京中多少人言论王爷?”
季明眨眨眼:“这……我怎么知道?”
“那你打算将所有诋毁王爷的人都揍一顿?”
季明扁嘴又不吭声了,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明明他是为了王爷的名声嘛。
一看他这样,木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真欠揍,手一抬,啪的一下照脑袋拍了下,“笨!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儿子!”
季明抬头不平地道:“那爹你听到那些话不生气?能不找他们算账?”
“当然得算!谁不要命说我们爷是断袖我宰了他!”木伯高声道,一提起这个又想起季明之前买的那些乱书,更生气了,但他克制了一下,低头看着季明,“可当日换做是我,绝不会像你一样冲进去打人。”
季明反问道:“为什么?难道不该打烂他们的破嘴么?”
“打是该打,但不能明着打,我们是爷身边伺候的,人家看我们,就是在看爷……”
季明忍不住插嘴;“爷那么好看,爹你比不了。”
木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这才忍住抽他一鞭子的冲动,“我是说,外人看我们做事,就等同于王爷的意思,你看这次传言如此传播,不就是因为是你说的话,否则怎会这么严重?”
“真是生气,趁他们不备打残都没事,再不行,当面下罪,谁敢诽谤端王,不要命了,京中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咱明里暗里都没事,可你是怎么干的,冲进去给人一拳,说我们爷有喜欢的人,你说,这些人真的在乎这些么,他们会信么,到最后自己惹一身骚。”
季明思来想去,也觉得自己的行动欠妥,闷闷道:“下次我注意。”
“不是注意!”木伯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桌角都被他震裂,“还是刚句话,京中有多少人注意爷,就等于多少双眼睛盯着爷,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歹人可趁,远的不说,就说林小姐的大哥是怎么下狱的,别以为我们爷身份尊贵就没事了,上头那位的心思可不一定呢,他可是巴不得我们爷赶紧死了。”
季明一愣,“上头?谁啊?”
木伯如同看傻子一样斜了季明一眼,那点耐心早被季明的傻气给磨没了,没好气道:“咱申国的上头就一位,你说谁。”
季明呆了良久,片刻后感到一股凉意从尾椎上涌,凉透了整个胸腔,后怕的冷汗一下就激出来了,沁透了衣衫。
他有点不确定,试探的问:“……爹,您是指?”他没太敢开口说,只做了个口型。
皇上。
木伯嫌恶的嘴巴一抽,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这下季明真的被吓到了,惶惶无法回神,半响念了一句:“怎么可能呢?皇、那位不是一直对我们爷很好的么。”
“好个屁,我陪爷来京这么多年了,当时爷才多大,十岁出头的孩子,明面上是陪着公主殿下来看皇兄,实际上呢,没多久爷就中了那奇毒,差点就死了,好不容易熬过来,结果公主暴毙,都说那位是思念独妹让爷留在京中,可这都多少年了,爷回一次南阳没有?”
南阳便是沈连卿父亲沈从嘉的故乡,如今沈家全部迁移到南院,唯独身为嫡子的沈连卿承袭王位,独自在京,数年来,只在他及冠之年时,他的继母带着庶子过来,老王爷沈从嘉近十多年没踏入京城了。
这件事季明是头次知道,心惊不亚于天崩。
木伯看着他僵硬震惊的脸,心中有几分不忍,以前不告诉他这些隐秘之事是觉得他小,今夜之后,怕是他不再是从前无忧无虑的孩子了。
他心底一沉,补充道:“前年那位急着把王爷从庄子召回京,去年干脆都不让我们去京外庄子修养你以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回来了,他紧着让我们爷上前为他冲锋陷阵呢,看这两年的情势你也能猜到,我们爷这次没插手,若是一招不慎,那位发起脾气来,谁能护着我们爷,你自己说!如今太子与五皇子打得厉害,你还敢这么惹事,爷还让你留在王府都是多大的恩赐,你还敢不服!”
季明回味过来,登时明白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立刻跪地:“爹,我错了,我这就去爷那里认错!”
“罢了,王爷烦着呢,你这话说出去了,不仅给爷找麻烦,还给林小姐招祸,王爷这边都这么大影响,林小姐那更不能好了,现在爷正琢磨这事呢,你这段时间老老实实跟着我,改改你上蹿下跳的毛病,也好以后帮着爷做事。”说着说着,木伯也感叹了下,“爹年纪大了,早晚要死,到时候谁照顾爷啊,你还有我这个爹呢,你想想爷多大就来京了,见不到老王爷,文德公主早逝,又身重剧毒,到现在每年还得让国师施诊,每次都跟死一次一样,这要换我,扎一针我都恨不得干脆死了省事,遭这娘罪。”
木伯一想起这些事,心里就难受的紧,沈连卿是他看着长大的,以前明朗的少年已变成城府颇深的端王,全部情绪都掩在一张淡笑的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