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直在心里喊:真是要命,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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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殷进入殿中时,仪式已进入尾声了,司镜白衣素裹,正在喝弟子供奉的茶,然后是弟子恭恭敬敬的三个跪拜,小小的少年背脊单薄,却十分挺直,高喊一声:“师傅好!”
声音朗朗,不乏坚韧。
司镜垂目,淡冷开口:“从此以后,你叫明心。”
少年到:“明心谢师傅赐名。”
就在这时,高殷进来了。
殿内的众位道士惊诧万分,生怕他闹出什么事来。
司镜一抬头,冰霜的脸上毫无动摇,只起身行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跪在司镜面前的少年背脊突然僵直了,却无人关注。
高殷笑的惬意:“听说国师这里有喜事,我来讨一杯酒喝,可会打扰?”
司镜:“观中只有清茶,并无美酒,恐怕殿下要失望了。”
高殷并不在意:“以茶代酒亦可。”
他坐到司镜身边的椅上,司镜淡淡吩咐:“明心,上茶。”
少年跪在地上,并不动。
司镜低首看着明心,对方身体微微的发抖,手心攥的死紧。
高殷投去一眼,唇角弯成一个讽刺的弧度,见到他怕的发抖的人不少,想来司镜这个弟子也是胆小的,只不过对方既是司镜的徒弟,他也不愿为难,略抬手一挥:“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道士们目光投向司镜,司镜轻轻颔首,道士们这才鱼贯而出,一名道士将浑身颤抖的明心扶起,带着他离开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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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大殿中只剩下高殷与司镜。
不似以往,这次是司镜先开口。
她神色冷肃,望着前方:“恕微臣直言,殿下不该频频造访奉天监。”奉天监一向不涉党政,这些日子高殷的到来,已经惹出不少风言风语了,不过奉天监声名在外,人心稳固,到最后受影响的最大的反而是高殷。
高殷自然明白其中玄妙,可他是最不怕这些传言的,否则那些描绘他多么恐怖狠戾的事迹岂不是早将他拉下太子之位了?
可事实上呢,在血厉之名上面压着的,是他赫赫的军功战绩,他依旧是太子,未来的国主。
“阿镜是在为我担心么,”人都走干净了,他的语气倏然一变,低沉又带着些微的暗哑,如同千百个小勾子引着你,连话都说得暗藏暧昧:“你忠于皇帝,我清楚的,不过你我都知道,早晚你都会侍奉我的。”
司镜闻言神色未动,微微侧头,淡冷的眸光锐利:“殿下此话为时尚早。”
“看来阿镜还不够了解我,我高殷做事的确张扬,可从不说大话。”
司镜木然道:“为君者,贤也,殿下可当得此句?”
“贤?”高殷大笑出声,大殿之中回荡着他的笑声,好似司镜说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站起身来,走到司镜面前:“不说前人昏君几何,就说当朝,司镜,你觉得我的父皇是贤君?”
论政绩,申国十几年来国力下降,为官者贪污,富饶者享福,苦的都是平民百姓。
论战事,燕国多年来犯,朝中至今无大将,竟然靠着堂堂太子殿下领兵上阵杀敌。
如今高渊年迈,更加昏庸,无视皇后,宠爱妃嫔,多年不上朝,醉心于养生,节日间大肆铺张,几乎快到了荒淫无度的地步,若不是还有一干老臣支撑,朝堂早就垮了,都不必等燕国大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