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的。何导是个对细节很讲究的人,我以前跟他合作过几回,就算有些东西很难,他还是希望演员能更真实的表演出来。”bobo笑了笑,也就不再惊讶云修刚才的表现,看来只是随便演演而已吧。
杜云修明白bobo姐是在解释何导的严厉。
其实这一点,从进入剧组第一天何导就丢给他一摞中医书时,杜云修就看出了,对方是个端正严谨的导演。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在那位中医那里学得更认真。
何导仅仅知道他将那些专业书看完了而已。事实上,他私底下还买了针灸常用的72穴位人体模型,先在模型上实验,然后又在自己身上试针。最开始扎不准穴位,进针手法也不高超,甚至引起过晕针的呕吐感……
“要是你是真的中医就好了,我的小腿总是水肿得厉害,还想找人针灸一下。”bobo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女性长时间站立,或是经常穿高跟鞋,下肢很容易水肿。
“可以在三阴交、公孙、阴陵泉三个穴针刺一下,一两分钟就可以见效。艾灸的话就稍微慢一下,二三十分钟。”
“三阴交?”bobo有些好奇。
“就是内踝四横指三寸处。”
bobo正在弄花白色假发的手顿了一下,不由得有些失笑。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些花架子,喜好安逸,不比她们这一辈吃得了苦。没想到现在还会有这样谦虚的。嘴里说只懂皮毛,可她当说出水肿的症状,却能如此这么专业而迅速回答。
原来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 *** ***
场景再次变化。
慈善堂的情况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恶劣。百子柜被翻得乱七八糟,一些珍贵的,杜云修花了很长的时间,辛辛苦苦才找到的药材被人恶意的扔了一地,其他的柜子椅子更是东倒西歪……
快五十岁的殷观棋头发花白,脸上都是老人斑,孤零零的站在被破坏殆尽的慈善堂里。
一群小孩子没心没肺的笑着,走过中药铺的时候,一边唱着童谣,一边捡着小石子兴奋的朝里面砸来。
开始只是漫无目的,后来他们胆子大了,嬉笑着以半悬在空中的横匾为目标。
一些当初别人赠送的“妙手回春”的匾已经被人拆下来,从中间劈成两半,只剩下最后半块“悬壶济世”摇摇晃晃,像是秋风中最后一篇落叶。
孩子们天真的笑着,一枚又一枚石子朝那块匾飞去。
终于,匾掉了。
“悬壶济世”的横匾,重重的摔在这个满目苍夷的中药店铺中。
沉重的声音不断回响。
发现自己砸中了的孩子们在旁边爆发出欢悦的笑声,咯咯笑个不断。
殷观棋弯下腰,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四个字,指尖慢慢的,一笔一划的描绘着这几个字的轮廓。
他父亲临死前,曾在他掌心中描绘过的。
悬、壶、济、世。
殷观棋的背弓着,肩膀像被这沉重的生活压弯了一般,头发花白而凌乱,心底千疮百孔。
手指颤抖,一时间老泪纵横。
他抱着残破的横匾,泪水无声无息,却又汹涌的从眼角滑落。所有的痛苦压抑得太久,他实在需要狠狠的发泄。尽管没有人会理会他的那些悲伤和伤痛。
小孩子们再次好奇的围过来。
不知是谁,又扔了一块石子过来,直直的砸到殷观棋的额头,猩红的鲜血从花白的头发中滚落。
孩子们尖叫一声,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