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水溶知道,不挂那把剑林安乐整夜睡不好,自己有一次不小心碰掉了随手放在一边,林安乐半夜还起来一定要挂起来,否则就不睡。
噩梦整夜。
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到底为什么那天水溶会回来的那么快,军中还有谁是奸细,甚至于,那天晚上,水溶到底走出去了多远。
林安乐不算是特别聪明,但是最起码他不蠢,不问是因为他不愿意。
就像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到现在为止所做的所有的一切,不顾家人跑到边关豁出命去试图守住最后一丝的希望,都有可能是无用的。
毕竟这一切都基于,水溶的深情,以及毫无疑问的自己对水溶的深情。
那一夜蛮族几乎是倾巢而出,所以在收拾完了剩下的摊子之后,大军终于带着荣誉,开拔,回京。
而在这个时候,另一只队伍同样也在向着京都紧张的行军中。
“你鳖动饿!!”林安乐正在马车上扑腾,他想去骑马玩,但是水溶不让,不但不让还把他按到车上喝药,一碗又一碗,林安乐现在脸都发紫。“不喝!我不喝!你滚开!你鳖动饿!”
水溶游刃有余的按着林安乐就想掐着一只小鸡崽子,另一只手里端着药碗不带洒一滴,“你快得了,骑马?你还想干什么!出去溜一圈回来保准发烧,哼哼唧唧哼哼唧唧你以为我不烦你啊!麻溜的喝了,我出去骑马你待在这陪着阿元好好玩。”
阿元在林安乐的盛情邀请下还是没有逃得了诱.惑答应一起去京都,听水溶叫自己的名字抬头颇为无辜的看了一眼两人,然后低下头继续解九连环。
”每天喝药吃菜连个肉沫都没有!你还让我怎么忍你!阿元用你操心!我带着他去骑马!赶紧把药拿走拿走拿走!你烦我我还不稀得待见你!”说是想吃肉其实根本没法碰肉,一摆到眼前就恶心吐得呱唧呱唧,连一点都吃不进.去。
“可别说这些话了,你一看见肉吐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了我的种了,就这还吃肉呢,你该庆幸我没把肉拿到你眼前故意恶心你。”水溶看林安乐把嘴捂得死紧死紧,没办法把药碗放下把他拽到身边给揉一揉脑袋,准备稍等一下趁着不注意给一口灌进.去,“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往常一骑马就喊大.腿根磨的疼能因为这个咕叽咕叽一晚上,还不是那个项向在外边你想去找他么,怎么就这么不省心。”
项向还在和林安乐生气,因为那天项向死命拽着林安乐,但是林安乐还是把他打晕了托给别人连着阿元一起送到了管敬那。后来再林安乐病的人事不省天天守着,就连水溶高等杀人小眼神都没赶跑。若不是水溶拦着恨不得亲自去擦身子洗衣服——他一向习惯照顾项大娘,怕水溶一个娇生惯养的王爷不会照顾病人搞得林安乐昏着还难受。
然后在林安乐醒过来的时候痛快的抱着他冒了两点子男人泪,之后呢?
扭头就走。
对,就是这么傲娇,我在生气呢。
林安乐知道自己理亏,当时做的确实是不地道,但是理亏之余还有点不服气,凭啥啊,我可是为了救你,你当你那么大一坨我打晕你容易啊,比干掉一个蛮族都困难!你现在反过来还跟我生气!一天两天就算了,没个完了还!
坚持他自己一向都不回有错这一基本点不动摇,所以林安乐也算是跟项向杠上了。
你吃饭,我晃一晃,你喝水,我晃一晃,你办公,我晃一晃,甚至是你睡觉的时候我都要在你跟前晃一圈再走。
而且!晃的时候一定要伴随着和别人大笑打闹等一系列连环动作,绝对不可以没了那种洒脱豁达,简单来说就是“没了你我还是很开心”的表达。
气死你。
项向才不理睬,就是忽视个彻底。
所以林安乐其实还是挫败感以及愧疚感居多。
而他表达这些感情的方式就是,继续在项向身边晃过来晃过去——包括现在,他骑马的时候。
水溶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并且以各种方式阻止林安乐的这种行为,“这就马上要到了,你可是别给我整这整那的,好好歇着不比什么都强。”
一把按下,可霸道。
林安乐那个闹腾啊,马车都要翻了,图拉进来在旁边探头看了一眼愉悦的把阿元抱到自己的马上,点着他的鼻子教训他,“你现在知道了吧,这俩在一块的时候就离得远点。”
阿元乖乖的点头。
然后管敬也过来探头,林安乐恼了,这一个两个的探头偷看还上瘾了不成!把车里的靠枕一把砸过去,“滚!”
管敬被砸出去还是坚强的继续探进来,也不和林安乐玩笑,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直接叫水溶出去。
水溶身上被林安乐洒的都是药,瞪了他一眼之后跟着管敬出去了,林安乐逮着机会颠颠的找......不,是去项向身边进行每日照着三餐来的必须功课,争取今天一定要晃出新高度晃出新花样。
好容易捱到项向跟前,林安乐还没耍出啥玄乎的呢就被水溶拽着后领子一把扔到了车上,“老实呆着!京都出事了!”然后回过头大声下令,“全体将士听好,全速前进!马上回京!”
林安乐就听着了一句话就感觉马车突突突跑出去,没有防备头撞到了马车发出咚的一声。
回头看阿元老早就被图拉扔回来了,正乖乖的又坐在那里玩九连环,看着林安乐撞到了头呲牙咧嘴格叽格叽笑他,小白牙呲出来喜色的很。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扭头就说出事了?”林安乐现在觉得京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天子脚下能出什么大事啊,难不成还能有人造反了不成?哼哼。
阿元呆呆的看林安乐,手里沾着桌子上刚才洒下还没干的药,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反”,林安乐致力于教阿元写字,这是昨日刚刚教的。
“哎呦又没让你复习昨天学的字,问你乱乱哄哄的是怎么了呢,我黏在项向跟前什么都没听着,水溶怎么像是点了屁.股的耗子似的急匆匆。”
阿元吊着眼睛想了一会又坚定的写了一个“反”字,林安乐就是一手臭字,教出来的学生写的比他写的还要丑。
“算了,不问你了,什么反反反的,小笨蛋,玩吧,我陪你玩。”林安乐无奈的摸了摸阿元的头,还是颠的一晃一晃,他现在瘦了一圈,有个啥属他动静大。“反正有啥事也是水溶的事,早点回去也好,我能早点回家。”
抱着阿元摇一摇,“我带你去我家玩,我姨娘肯定特别喜欢你,她现在总是嫌弃我长得太大不好看了而且不听话了,见了你她必定要欢喜坏的。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带你去看杂耍听戏,京都人可多,比边关那边多多了,而且没有沙子。”
阿元摇头,指了指林安乐的脸示意比自己好看,喜得林安乐抱着亲了他两口。
回途的时间在赶路下生生被缩短了一半,林安乐苦胆都要吐出来每天蔫蔫的就是睡觉,水溶忙的见不到人影,偶尔见一次也是黑眼圈胡子拉碴,怎么问也不说京都里发生什么事情。
为此林安乐抱怨颇多,“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啊!我又不是能说出去!还是你不信任我!我就这么没用么!”
“你怎么会没用啊,你可是对抗蛮族最强的勇士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能不告诉你的我都担着,你就负责吃喝睡就行么。”水溶抱着林安乐摇了摇,然后又匆匆转身出去了。
直到京都门口林安乐才觉得有些事情确实是不太对劲了,为什么京都城门紧闭没有了往日的繁盛欢闹的样子,为什么大部队可以直接围绕驻扎在京都外面并且随时都是战斗状态。
“到底什么事!你跟我说!”林安乐拽着水溶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