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通过殿试的可能性很大,就是名次的问题,留在京城是一定的。他想到了上次提起的有关于薛蝧的教育问题。打听了江南的风吹草动后,他发现在郇旪一把快刀,把这里的牛鬼蛇神查了个底朝天之后,一些势力消亡了,但是这也给了老牌的势力可乘之机,特别是江南的文官集团,他们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对手,又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再想想曾经来往密切的林家,薛蟠只能摇摇头,按照林海的聪明,他怎么会让林瑜参加这场考试呢,背后必然有着不得已的原因。自己与林瑜也通过信,但是信中林瑜却没有多说什么。随着这几年大庆在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些转变之后,他与林瑜的关系也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的简单了。
他们也不再能一如既往的谈论很多事情,就连家中的琐事,也是不再分享,当年薛蟠被邀请去林家解决黛玉落水的日子是再也不会有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薛蟠与林海都清楚,他们已经在防备对方,就怕将来某一天,有些事情会成为攻击对手的把柄。
林家与老牌的江南文官势力牵扯不清,薛蟠与宋诠却是将福建的经济实力向上提了一个档次。
不要说老牌的文官势力是清官,再清的官,也有自己的团体,有团体就要有利益,有利益就要有银子,说白了都是利益分配闹得。福建出了乌龙茶,江南本有着绿茶,这两种茶本质上是不同的,只是人们的选择面大了之后,就有了偏向,有了偏向,就有了竞争。不只是茶,大庆的工匠技能其实都不错,这里可以造的,别的地方也可以。有了宋诠的福建、被肃清过的广粤,都是在全力奋发的势头上,江南再也没有了一家独大的可能。
如果不是掌控着漕运这条命脉,东南之地很可能就会超过了江南之地了,毕竟直接与洋毛子做生意的地方是在福州与潮州。
薛蟠知道林瑜算是个君子,可惜君子之交与君子无关。当他们不再是代表薛蟠与林瑜这两个身份的时候,就不能随心所欲。特别是林家背后站的是太上皇,太上皇不是为了力挺林家,但是为了朝局制衡,不会有一家独大的局面。薛蟠与江南的保守势力之间终会有对上的那天。
因为薛蟠想的比太上皇更远,漕运是河运,但是大庆要走得更远,就必须从河中走出来,向着更大的海运,迈出自己的脚步。到了那个时候,江南失去了河运的优势,在从河到海的转变中,一些地方会兴起,比如说华亭,一些地方会失去了得天独厚的优势,比如说苏杭。
彼时,反应快的搭上了新的大船,但是被绑在了老船上的那些人,不是想退就能退的。这里面不简单的是因为政治,还有读书人的思维。
这么一来,薛家与林家之间的关系就不可能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好了,薛蝧也就更需要一个与此无关的环境长大。
薛蟠与薛父的谈话间,薛蝧已经入睡了,让人抱了下去之后,父子两人各自交了底。听着薛蟠说了这些之后,薛父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蟠儿,世情如此,不是说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来来往往皆是为了利,能不为此字始终站在你身边的人,那就不要犹豫地保护好,其他的也别太伤怀了。”
薛蟠也没有为此伤感,不是所有的朋友都能够走到最后的,往往更多的是在半路的时候,好聚好散了,大家都有自己的路,不是任性的说不要就能够退后的。
“爹,这件事情还不是最重要的。这次在京城五哥对我说了一桩事情,是关于当初的曲嬷嬷的。爹,能不能告诉孩儿,我们家是不是真的与前朝有所关联。”
薛父一听皇上知道了这个事情,心头一跳,果然在曲嬷嬷背后的人是皇家吧,这么一来也就解释了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一个人安插到王家,然后让她随着薛母进了薛家,如果是太上皇也就不奇怪了。不过,他看着薛蟠的样子,皇上应该没有计较。
郇昰的样子薛父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人在薛家养伤的日子,薛父只有一个感觉,那个人有点奇怪,他的少了一点东西。后来回想起,薛蟠祖父与前朝的皇子相处的样子,薛父明悟了郇昰少的是皇室中人与生俱来的自傲。
不对啊,再一深想,自家小孩与皇上的关系会不会太好了一点,让皇上可以相信到这个地步。虽说他也知道在郇昰没有登基前,他们的关系就不错,还一直通信,但是能到这个程度吗,不会是被骗了吧。可事到如今就是被骗了,薛家与前朝有关的事情也已经暴露在皇上的眼下了,最好的做法就是老实地坦白。
薛蟠看着薛父的表情一变再变,知道他一定是脑补了一点什么,他不知道如何向父亲开口,说出他与郇昰之间的感情。薛父与薛母因为批命不要求他早早成亲,但是不代表着能接受儿子有一个男性的爱人,这也就算了,关键那个人还是个皇上。
这头薛蟠还在不知何时坦白才好,那头薛父已经脑补了一个大圈,他突然问道,“蟠儿,你和皇上是不是那种关系?!”
“咳咳——”薛蟠一口水没哟咽下去呛住了,才说他该怎么说清楚,没有想到老爹这么的犀利。
薛父看着薛蟠的样子,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坐实,哎!这都是什么事情啊。薛蟠从小不喜欢与女孩子接触,也侍候在身边的都是清一色的男仆,他感觉得出来,除了家人之外,薛蟠对于女子并不喜接近,还带着一种忌惮。
从有了道士的批命并逐一验证之后,薛父就知道这辈子薛蟠是难有夫妻的缘分了。对着这个小时有大病,后来懂事早熟的孩子,薛父是宽容的,只要孩子开心就好了。要是真的喜欢男子也是喜欢了吧,但是偏偏是个帝王,这以后要是受了委屈,他都不能抄家伙上门打一顿的,想到这里就不开心了。
薛蟠要是知道了薛父的想法,一定称赞他的好眼力。其实,除了郇昰之外,他难以接受任何一个人。要接受一个枕边人,在睡梦中放任一人在身边,等于把没有抵抗力的自己对于另外一个人坦诚,这需要的是信任与感情,太难了。
上辈子,他有过政治的联姻,才穿越的自己那时看低了古代的女子,就在她们身上吃过大亏,那一刀刺进后背的感觉,直到现在还太难忘。再后来在慈禧手下做事的时候,他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深不可测,一个女人能掌控一国,绝对不是一个年轻的穿越男可以对抗的,她所掌握的是那个时代的规则,而你不过是看到了未来的一些轨迹,难道正常人可以背的出在哪里有军火卖,在哪里有着航母的构造图?那不过是爽文中的臆断,等到自己被官场的一切浸淫之后,才明白彼时的自我有多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