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如玉面色惨白,说道:“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这样……”
“你是我的亲妹妹,为什么要杀我?”邵瑜继续问道,活像是真的被妹妹伤透心的哥哥一样。
听到“亲妹妹”这三个字,邵如玉立时满眼都是怨恨,说道:“哪有你这样的哥哥,自己权势滔天,却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被圈禁,受尽旁人的白眼!你压根就不拿我当亲妹妹看待!”
一旁的邵璟却满脸都是怒其不争的神色,说道:“姐姐,大哥这样做也有他的苦衷,你误会他就算了,为何还要对他动手,这样做,实在是太让大哥伤心了!”
“误会?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不就是怨恨我母亲侵吞他母亲的嫁妆,他如今都已经拥有这么多了,为什么还要计较这些小事!”邵如玉愤恨的说道。
一旁的邵璟却越发觉得姐姐不讲道理,开口说道:“大哥早就原谅母亲了,只是送母亲去庄子里,是父亲下的决定,大哥都打算等父亲回来,再向父亲求情。”
邵如玉微微一愣。
邵璟继续说道:“大哥让你待在南苑,是为了保护你,你知道我和大哥,一日要遭到多少次刺杀吗?京中的人既怕我们,也恨我们,大哥怕你出来遭遇不测,这才不放你出来。”
邵如玉看向邵瑜,只见他此时满面都是痛心。
“大哥本来都已经在东城专门给你留了一处宅子,想着等你出来后,哪里就作为你的府邸,便是日后当做公主府,也是足足够了。”
“公主府”三个字,邵璟说得很轻,但邵如玉却听清楚了。
她此时如遭雷劈一般,若是早知道邵瑜依旧对自己这么好,她如何会听信四皇子的鬼话。
原本她即便当不了皇后,但依旧能成为公主,只是如今这一切,全因为这一匕首给毁掉了。
“璟儿,想必你姐姐心中,终究是四皇子比我重要。”邵瑜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邵璟看了姐姐一眼,也不再多留,直接追着邵瑜离去。
邵如玉并不知道,哪怕她这次刺杀失败了,她越已经是如今整个京城,最接近刺杀成功的那一个。
其他的刺杀,甚至不等接近邵瑜的衣角,就被邵瑜身边的护卫拿下,事情其实远远没有严重到邵璟口中说的那般危险。
等到马车出了南苑,邵瑜方才轻声开口说道:“若是让外人知道,你姐姐和我闹翻了,只怕就更没有人会对她动手了。”
邵璟一愣,看着哥哥神色虽然伤心,但依旧在为邵如玉考虑,心下只觉得一阵酸涩,便劝道:“大哥不必这般,姐姐如今心性大变……”
邵瑜止住了弟弟的话头,说道:“你姐姐只是一时糊涂,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但邵璟过一段时间却发现这个姐姐越发糊涂。
邵如玉刺杀失败,只觉得邵瑜哪怕再看重她这个妹妹,经了这样的事,也不会再原谅她,邵如玉没有想着如何去求得邵瑜的原谅,反而在四皇子的鼓动下,打算一条道走到黑。
原本打算关照姐姐的邵璟,在收到数封姐姐挑拨的信件之后,对比一直待自己至诚至信的大哥,他心中对邵如玉越发失望起来。
等到冬季到来之时,淮王终于纠结了一支军队,准备直接攻进京城。
只是在第一站,淮王就遭到了殊死抵抗。
甚至还没等他如何鼓舞士气,就发现自己军营中不少底层士兵,已经有了要倒戈的意图。
邵瑜办的报纸,早就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如同烈火燎燃之势头一般传遍整个晋国,虽然读书人不多,但这报纸上的内容,依旧以口耳相传的方式,传进了老百姓的耳朵里。
苏荏也没想到,自己自负文采斐然,到头来被更多人记住的,不是他那些传世名篇,而是这些朗朗上口的,写给老百姓听得歌谣、打油诗和顺口溜。
这些歌谣中,所描绘的全都是如今京师,以及京师周边的场景。
邵瑜靠着武力,在京师镇压那些反抗者,他用一种非常蛮横的方式,推行着自己的改革政策,这改革政策对于上层得利者来说,就如同噩梦一般,但对于底层的老百姓,却像是还没有睡醒时做的一个美梦。
歌谣中的场景,是全天下老百姓心中都向往的场景,因而哪怕这些淮王的兵卒,没有见到那样的场景,心中也升起了同样的渴望。
特别是当淮王的军队,在第一座被攻打的城池遭遇严重抵抗的时候,这种情绪被传染得格外厉害。
因为这座城池,才刚开始推行新政策三天,就已经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改变,那些底层士兵,心中便越发升起无尽的渴望。
他们愿意保家卫国,但不愿意对着自己的同胞动手,他们家中也有父母兄弟,也希望亲人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只是第一站,便已经这般艰难,等到朝廷下拨了部分神机营兵力过来支援,淮王的军队溃败得越发厉害,甚至还被邵瑜的军队追着打。
淮王哪怕英雄盖世,到底敌不过时也命也,他起事不成,反倒连自己的大本营也丢了,只能带着部下匆忙投靠北齐。
只是他投了北齐之后,便彻底成了晋朝的罪人,京中那些原本暗自支持淮王的权贵们,立时也不敢再为淮王发声了。
来年春天,北齐当真挥兵南下,只是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是早有准备的晋朝军队,本就以逸待劳,外加上神机营的秘密武器,北齐军队立时便被打的抱头鼠窜。
邵侯爷本就是主战派,他知道北齐人的德行,有着亲儿子在背后支撑,邵侯爷当即带着人马,反过来打向北齐。
三年后,北齐全部国土沦陷。
邵侯爷功德圆满,但却在班师回朝之时,遭遇北齐数死士搏命一击,被人在混乱中射中一箭。
那箭上淬了剧毒,哪怕有所有军医全力抢救,邵侯爷回到京师时,依旧只有一具灵柩。
邵瑜心情复杂,他知道邵侯爷为人忠勇,虽然被自己胁迫着谋反,但心下到底还是不愿意的,他心中依旧惦记着晋朝的皇族,不愿意当乱臣贼子。
邵侯爷死后,邵瑜也觉得将上下朝臣洗的差不多了,便直接黄袍加身登上了皇位,
倒不是邵瑜贪图一个皇位,而是有些事,如果不处在那样的位置,压根没有立场去那样行事。
邵瑜知道邵侯爷心中所愿,也没有给他追封一个皇帝的名号,而是依旧让他当着他的晋朝臣子。
因而新朝太庙之上,邵侯爷依旧是平南侯。
此事也被后世人称为“一生晋臣入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