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火下,丈夫眉眼尽是柔和,望着自己的目光里像是盛满了细碎的光。
冯贞娘本以为邵瑜赶了守夜的婢女出去,丈夫定然会手忙脚乱的,但没想到丈夫做起这些事情来竟然十分妥帖,半点不像个生手。
“你是不是以前也为谁做过这些事?”
冯贞娘躺下后,左思右想,最终忍不住这般问道。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之故,她此时颇有些多愁善感,丈夫的体贴让她觉得十分受用,但另一方面,这样的体贴,却引起了她的胡思乱想。
一想到丈夫曾经对另一个女人也这样体贴,冯贞娘就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都差点落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像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总是忍不住要多想。
“这是什么难事吗?不是看一遍就会了?”邵瑜皱眉问道。
冯贞娘一愣,眼泪在眼眶里半掉不掉,再一想想,她又觉得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怀疑,来得完全没有道理。
邵瑜知道她心中所想,也知道眼前这事不应该细细探究,而是揭过就好,紧接着,邵瑜便用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学习能力有多强?明天不如我给你梳头化妆,让你好好见识一般。”
冯贞娘心里的怀疑彻底烟消云散,也半点没有怀疑邵瑜的心思了,只不过想到丈夫如今上进又努力,又是侯府世子,一改之前纨绔的模样,这段时间府里偷偷往外书房那边跑的婢女,似乎也多了不少。
冯贞娘摸了摸自己的孕肚,暗道哪怕邵瑜没有起旁的心思,只怕也架不住美人投怀送抱,她如今越发在意邵瑜,自然也越是不希望有外人来分薄丈夫的宠爱。
冯贞娘轻轻的叹了口气,再度入睡时眉头都是皱的。
第二日一早,冯贞娘醒来时,邵瑜已经晨练结束,正在屋内看书。
“你起来了,快点去洗漱,我要给你梳头上妆。”邵瑜催促道。
冯贞娘闻言,面上也满是哭笑不得,但见邵瑜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她也拒绝不得。
冯贞娘已经做好了可能会在镜子里看到一个丑八怪的准备,但意外的竟然还不错,只不过只是抹了点口脂又画了画眉毛,妆容过于简单。
邵瑜没有说怀孕了不能化浓妆这种话,而是说道:“夫人本就天生丽质,不需要太多涂抹,面容就已经足够美丽,抹了点口脂,更能显出精气神。”
冯贞娘听了,面上微红,轻声说道:“多谢夫君。”
邵瑜笑了笑,又命一旁的婢女翠果,将院里所有的婢女全都集中起来。
冯贞娘见邵瑜只喊了婢女过来,并没有喊婆子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邵瑜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安心。”
冯贞娘听了这话,却没能安心下来,反而依旧满心七上八下。
很快,院子里便站了十来个婢女,这些人中,有原本是服侍邵瑜的婢女,也有冯贞娘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
“相公,到底是有何事?”冯贞娘问道。
“只是训两句话。”邵瑜说道。
冯贞娘见不是选美,微微放下心来。
“我今日只说一件事:惹夫人不痛快的,和一心想当姨娘的,直接撵出去,绝不留情。”邵瑜说完,朝着冯贞娘笑了笑。
冯贞娘睁大了眼睛,像是被邵瑜的笑容晃花了眼,又像是直接晃进了她心底。
她万万没想到,邵瑜竟然会直接对着婢女们说这样的话,她怀孕之前邵瑜虽然说过不纳通房之类的话,但冯贞娘那时只是将信将疑。
今她身子一日重似一日,邵瑜又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竟然又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次这样的话,冯贞娘心中如何能不感动。
邵瑜也不是光说这样的话,当着众人的面,他将昨日趁冯贞娘不注意,在邵瑜沐浴时有所企图的那个婢女,直接撵了出去。
这婢女还是个家生子,不仅自己跃龙门失败,还连累了全家人一起被打发进了庄子。
“惹夫人不痛快会罚,但讨夫人欢心,我同样也有赏。”邵瑜又补充了一句。
冯贞娘只感觉心都要被丈夫暖化了。
“我外面还有事,你在家中好好休息,不要伤神。”邵瑜叮嘱一声,这才在冯贞娘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冯贞娘一上午都颇有些恍惚,对着手里的账本,是不是发出一声傻笑。
“嫂嫂如今怀着孕,都这般辛苦了,怎么还在看书?”邵如玉被下人们簇拥着走了进来。
冯贞娘和苏夫人之间虽然多有嫌隙,但和邵如玉之间关系还算正常,又因为如今苏夫人身在农庄,冯贞娘怀孕特殊时期难免圣母心发作,对这个妹妹也多了几分关照之情。
“左右今日下雨也做不了别的,只能在屋子里随便看看。”冯贞娘笑着说道,又忙命下人去取了茶水糕点来招待妹妹。
邵如玉看了一眼冯贞娘放下来的那本书册,待看清楚是一本账册之后,眼神微微一暗,她原本以为冯贞娘身子重,自己这个大小姐定然能借机管家,但没想到,哪怕冯贞娘怀着孕,也不愿意将管家权让出来。
邵如玉想到自己如今在府中行事,处处受这新规矩限制,邵如玉心里便觉得自己像是被针对了一般。
“嫂嫂,明日我想去舅舅家一趟。”邵如玉说道,前两天她就提了要去外祖家,但那时候府里正是最繁忙的时候,人员变动整顿,四下都十分混乱,冯贞娘便让她等一等。
如今等了两日,邵如玉便迫不及待的再度提起这事。
冯贞娘微微有些疑惑,问道:“妹妹去外祖家有事,可要家里帮你准备什么?”
邵如玉见陈家久久不来退亲,怀疑舅舅那边并未将事情办下来,她不知道舅舅是没能办成,还是说压根就没有去办,便想着要去一趟,亲自和舅舅谈一谈。
委托舅舅帮忙退亲这样的事情,邵如玉自然不能直接告诉冯贞娘,只得说道:“我有些想念嫣儿表姐,也不知她如今可安好。 ”
早在苏夫人出事的第二天清晨,候府就派人将苏嫣儿送回苏家,甚至没能让苏夫人和苏嫣儿见上一面。
候府对着苏府的解释,是说苏夫人病重,马上要离府养病,恐怕不能继续照顾表小姐。
苏府的人,接了这个消息,倒是不如何担心苏嫣儿,反而更加担心苏夫人的处境,他们也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所谓养病,可能不是真的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