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2)

说完这话,太子转头看了不远处的永宁侯一眼,永宁侯朝他微微的点点头,无声说道:“殿下放心。”

太子深吸一口气,安排好救驾之事后,这才转头看向安国公,扬声问道:“父皇为何会出宫,此行是否为了贺表叔生辰?”

安国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建明帝出宫为了给他贺寿,如今瞻前街遇刺,瞻前街距离安国公府很近,不过百丈左右,事到如今,似乎安国公如何辩解,都很难逃脱干系。

太子见他不言,继续追问道:“安国公,还请明言告知,父皇此行,是否与你有关?”

良久之后,安国公终于点头,说道:“陛下确实曾派七殿下提前告知,道今日要携德妃娘娘前来,给微臣贺寿,只是遇刺之事,确实与微臣无关,还请殿下明鉴。”

太子立时眉头皱起,目光又扫向了七皇子,说道:“父皇此番遇刺,多半因为行踪泄露之故,而此事走漏风声,是否与七弟或者国公爷有关?”

太子是储君,哪怕七皇子和安国公私底下怎么想,他的问话,这两人都不能不回答。

“回太子的话,陛下出宫之事,我二人绝不曾告知任何人,因而绝不是我二人泄密,还请殿下明鉴。”

安国公身边的秦御史,像是无意一般,开口说道:“前些时间,听闻安国公为了偿还国库欠银,卖宅子卖地,如今全家搬到了这逼仄之所,这才凑够国库的欠银,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安国公,你不能因为陛下催你还钱,就这般痛下杀手。”

秦御史这话说的极为严重,像是要坐实了安国公罪名一般,安国公如何认下,立时辩解道:“秦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陛下今日来给我祝寿,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做下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情。”

“父皇遇刺,此事于安国公能有何利?反倒是太子哥哥,才是最有可能做下此事之人。”七皇子突然出声说道。

太子还未开口,又是永宁侯出声,说道:“七殿下,太子本就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他名正言顺,为何要行这般谋逆之事?况且,太子素来以仁孝闻名,怎么会做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情,七殿下,妄议储君,该当何罪?”

七皇子到底年轻,虽然有些许小聪明,但被永宁侯这么一激,当即开口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子往日里深居简出,今日为何会来参加安国公的宴席?此事实在反常,还请太子殿下给臣弟一个解释!”

太子叹了口气,说道:“皇祖母这些时日,总是长吁短叹,孤看着着急,左思右想,觉得皇祖母心中放心不下的,多半就是陈家,所以今日才特意登门,给安国公贺寿。”

太子言语之中,还似有一丝被误解的委屈,好似在指责安国公府不识好人心一般。

太子和七皇子两派争执不下,场面一时焦灼下来,直到建明帝一行就被转移到了安国公府。

建明帝肩膀上中了一箭,此时浑身的衣衫上满是血迹。

太子此时脸色惨白,说道:“快,快去请太医,父皇不能有任何闪失。”

众人全都关切着建明帝的病情,就连安国公也是如此,唯独七皇子,却想到了自己的母妃。

“回殿下的话,德妃娘娘为了救驾,已然殁了……”皇帝身边的人说道。

“没了……人没了……”骤然死了母亲,七皇子整个人都傻住了。

这时候,一个面容普通的下人,走到了永宁侯的身边,轻声说道:“侯爷,果然不出您的所料,危难之时,德妃被皇帝扯着挡箭而死。”

永宁侯轻轻的点头,那人立马就往后退了几步。

安国公府的宅子离皇宫很远,建明帝却流了很多血,便是此时快马加鞭,似乎也无法将太医接过来,正巧安国公府的隔壁就住着一位姓孙的太医。

这位孙太医,曾经给太子治过病,三年前从太医院退了下来,如今在家里开了一间医馆,此时就被拉来当了壮丁。

孙太医满头花白,但医术却不差,帮建明帝拔了箭之后,立马开了药方,眼看着就要抓药煎煮了,安国公却因为这孙太医曾给太子治过病的缘故,将人拦了下来,要求必须等别的太医才能给皇帝治疗。

“安国公,你是要眼睁睁看着陛下出事吗?”永宁侯质疑道,当下就命手下的人去煎药。

“舅舅,不能让他们的人碰药,如果父皇出了事情,只怕你我都讨不了好。”七皇子此时已经从丧母的悲痛中稍稍缓了过来。

一个合格的政治生物,哪怕亲娘死了,也要打起精神来面对自己的对手。

安国公听到了外甥的声音,立时更加坚决的反对起孙太医来,此时他尚且不知道幼妹已经死在这场刺杀当中,若是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药材都是他从医馆里带来的,药方也是他开的,谁知道里面会不会动手脚。”七皇子说道。

太子闻言,第一时间不是指责,而是红了眼眶,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掉,坐在床边拉着建明帝的手不放,说道:“父皇,你一定不能有事。”

孙老太医此时也跪了下来,朝着太子说道:“殿下,陛下如今的病情耽误不得,您是储君,还请您早做决断。”

倒不是孙太医忠心,而是在场只有他这么一个医生,若是建明帝真的出了什么事,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他都讨不了好。

太子看向诸位大臣,说道:“还请诸位大人施以援手,让父皇有药可医。”

“先前父皇在国公府不远遇刺,如今七弟与安国公又不愿意让父皇治伤,其心如何,此时昭然若揭。”

从建明帝出事到现在,太子全程第一时间关心不是和弟弟的斗争,而是皇帝的安危,相比之下,七皇子就显得过于急切。

两人之间,高下立判。

在场的也不乏有中立派,太子本就是储君,天然能获得中立派的好感,看了全程下来,这些人在救治皇帝这件事上便直接站在了太子这一边,甚至纷纷开始劝起七皇子来。

虽然帮太子说话的人不少,但这里到底是安国公的宴席,之前为了打脸,安国公邀请了不少与自己不对付的官员,但在场的,大多还是支持七皇子的官员,因而此时立马有人站出来帮助七皇子说话。

“陛下在安国公府门前遇刺,哪怕安国公和七殿下心怀不怪,也不会做这般瓜田李下之事,反倒是太子殿下,若是陛下身死,太子殿下才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故而,也许殿下才是谋害陛下的真凶。”

“真是一派胡言。”永宁侯立时驳斥了回去,说道:“太子殿下本就是储君,陛下也没有废储之意,他要那么着急干什么。”

两方一时争执不下。

最终还是太子轻咳一声,说道:“事关龙体,表叔与七弟慎重些,也是臣子本分,只是再谨慎,也不能耽误了父皇的病情,算算时间,如果现在开始煎药,等到宫里的太医到达时,多半这药也煎好了,到时候让那太医看过药方之后,再决定是否让父皇服用便是。”

太子这般说,七皇子和安国公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两人对视一眼,心底却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想着太子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太子哥哥,勿怪臣弟多心,除了药方子,还请将一部分未用的药材,和药材残渣全都留下来,以供太医辨认,除此之外,这次熬药,由安国公府的下人全程盯着,可否?”

太子眉头蹙起,前几件事全都应允,且朝着手下人交代了,待到最后一桩时,永宁侯开口说道:“安国公身上的嫌疑本就没有洗清,如今怎么能让他们去煎药,殿下,他们不可信任,必须让咱们的人盯着。”

七皇子派系的官员立马出声反对,最后的结果,是让老淮王和老燕王派人,一起盯着煎药之事。

两位老王爷都德高望重,且也没有掺和立储当中,两人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因而对着手下们郑重叮嘱道:“你们都听好了,盯着煎药之事不能有半点马虎,那个药罐子若有一刻离开你们的视线,便等着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