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复杂。
但也有点开心。
毕竟,谁不喜欢被温柔对待呢?
太和的个人心思暂且不提,昆仑山一行人行走在大地之上。他们并不用神通赶路,而是选择了步行。诚然这种方式耗费时间更长,但这也便于他们欣赏一路上的美景。
以及藏在这片景色之下的暗潮。
少阳抱怨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动乱未免太多,外头不仅风景比不上昆仑山也就看个新奇,连安宁也及不上昆仑山的一半。九光和素水手拉着手看他自己生气,又说你还提,之前惹事的可不就是少阳你。
三个人打打闹闹的走在一起,实在是非常温馨美好的一幅画卷。
都是刚刚入世的少年郎呢,根本不知道,如今的洪荒已经算是安稳和平的了,和之前三族肆虐的时候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谓天壤之别,便是如此。
让那些在三族主宰天地时候生活的生灵来到现在,他们绝对会为这样的平和生活感动的哭出来的。
也就是少阳,打小就习惯了昆仑山的安宁,才会觉得外头乱。
只能说万事万物都是需要对比的。
和昆仑山的安宁日常比起来,广袤无垠的洪荒的确是纷争不断,但如果和之前三族统领天地的时候比起来,现在的洪荒绝对能算得上是非常和平了。
——但和仙魔大劫方才了却那段时间相比,现在的确是乱了一些。
之前三族刚刚退场,仙魔大劫紧跟而来,主要战场在魔界,但洪荒上也有不少邪魔流窜,造成许多伤亡。劫气散尽之后大家都在养伤,况且那时候地广人稀,宝多人少,无甚可争执的地方。
这之后的两万年也比较和平。大家在龙凤大劫时候伤了的元气还没恢复。所以都默契的以休养生息为主,轻易不动干戈。
现在这些势力依旧在休养生息,但动乱已经开始了。
“有金仙压阵的倒还能忍住,那些连个金仙都没有的……”玉晨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寿命太短,两万年已经是一个天仙寿命的六分之一了。倒也怪不得他们不能继续忍耐下去,要掀起争端,互相攻伐。”
“人总是在渴求自己没有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与师姐和母亲并肩而行的九光这样说道。她生的美丽,但这种美丽并不温柔,也并不可亲——这是一种冷酷的、坚硬的美丽,就像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属。
说出来的话也像是那些金属一样坚硬:“也许经历过战火的人会渴求平静的生活,但在平静之中的人却总是想要追求能够让他们得利的动乱。”
“这样不好。”太和道,“大乱固然能得大利,但想要从中脱身未免太难——”
女仙垂眸,像是有点恍惚、又像是很期待似的、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柔声说道:“他们能够这样肆意妄为,是因为洪荒上没有一个通用的规则。大能只管自己的地方,便是那些组建起来的势力也只能如此,没人能够让整个洪荒都听从同一个声音。”
“一个人……是做不到这种事的。”
也许鸿钧可以。
但显然他没有这个想法,比起号令洪荒,这位道祖更乐意在紫霄宫当一个快快乐乐的宅男。每天认真修炼,争取早日突破更高境界。
而除却鸿钧之外,再无人能做到此事。
太清也不行——
性情所限,奉行太上无为之道的道德天尊也许会是参与者,却绝对不会是主导者。
“所以……需要找到更多的人,大家一起加入进来。”
“团结就是力量。”
第40章
太和心中思绪暂且不提, 总体来说,这次的昆仑山小学春游活动进行顺利、得到了圆满成功。
参与的三个小学生们初步见识到了昆仑山之外的风景,明白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像是昆仑山这般平静安静, 对于这种差异也各自有了自己的想法。带队的几位家长兼老师也通过这个充满趣味性的活动和孩子培养了感情, 并且锻炼了家里崽崽的心志。
徒步走回昆仑山没多久, 玉清与上清便接连证道,兄妹三人直接包圆了前三名。
至此, 昆仑山中也终于有了三位大罗坐镇。
“这算什么?”玉晨道,“我与兄长的期待可不只是如此。”
玉晨从不将进阶大罗当作什么值得大肆庆祝的大喜事,应该说三清都是如此。大罗对他们来说并非终点,而只是一个必然达成的高度,他们所追求的目标是在这之上的境界。也许其他人会为了这样的成就而欢喜不已, 但对于三清来说, 也就是这样而已。
比起自己成就大罗来, 还是教出几个大罗的荣耀和喜悦更多一些。
“我们都更加期待你们的成果。”与妹妹同时证道、也同时出关的元始开口说道,“如今我三人站在这里, 也期待有朝一日,你们也能到达这个高度,看到同样的风景。”
大罗和金仙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这中间隔得不是“量变”,而是“质变”。没有抵达这个境界的人永远也无法想像这个境界的奇妙, 正如同井中的青蛙无法明白天空的辽阔,二维纸片人无法理解三维生命的视角——
总有一天,过大的境界差异会让原本的同路人无法同行。
金仙尚且因为寿命差异而不会将天仙当作同类, 大罗和金仙之间的差异只有更大的——寿命倒是相差无几,都是与天同寿洪荒不毁则不死不灭——但他们之间存在的巨大认知差异却比寿命差更加残酷。
若是弟子资质寻常,元始大约也就死了这条心,不会给小辈太大的压力,毕竟寻常杂草突然异变成灵草瑶花的可能性太小。
然而他家小辈个个都是先天神圣,个个都是逸品仙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个个都有大罗之姿——
既然如此,当然不能放任他们继续咸鱼下去。
拔苗助长虽不可取,但说一说对他们的期待,叫他们不要太过怠惰,确定一个好的目标却是可以的。
这也是元始对自家晚辈所抱有的期待。
不愿见到之间越来越大的裂痕,不愿这样亲密的关系被时间和巨大的认知差异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