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那个字念佩!”郑秀梅大声说。
郑鸿博红了脸, 但很快他眼珠子一转说:“我知道, 我那是考你呢, 林佩,一九□□年出生, 对吧?”
陈桂花看得鼓掌大笑:“行了,你们三叔手都拿酸了, 收起来吧, 别被孩子们撕破了。”说着起身给郑旭东倒了杯水, 问他这一路顺不顺利,从哪回来的。
郑旭东一一交代,说道住宿的时候还是说两间房,陈桂花听后只点头说:“应该的。”
倒是林翠芬好奇问:“招待所里面啥样的?我还没住过招待所呢?一晚上多少钱?贵不贵?”
连串的问题让陈桂花黑了脸:“想知道自己去镇上看去,问这么多干啥?”
郑旭南拉了把媳妇的手臂,对郑旭东说:“别理你嫂子,妇道人家没见识。”
“啥叫妇道人家没见识?我看你才没见识。”陈桂花斜郑旭南一眼,“吃完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面前晃悠。”
陈桂花一声令下,郑旭西忙拉着媳妇闺女跑了,林翠芬还想说话,却硬是被丈夫拽走。等出了门郑旭南压低声音说:“你说那些话干啥?”
林翠芬拉着一张脸推门进屋,冷笑说:“他郑旭东能住,我问都不能问一句?我还没说你呢,我跟你结婚十年了,你连张证书都没打给我。到今天三弟结婚,我才知道结婚证长啥样,这话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自从郑旭东回来提起打证这事,林翠芬当着郑旭南的面念了十来遍这事。刚开始郑旭南还插科打诨,这会听着就不耐烦了,拉下脸说:“不就是个破证嘛?有啥了不起的,村里这么多人没有,也没见有人说他们不是夫妻了。”
“那还有人有证呢,就你三弟,刚回来娘就催他去打证。咋当初咱们结婚没这遭事?我看娘这心偏得没边了!”林翠芬想起来就觉得生气,林佩这还没入门呢,陈桂花就拿人当宝,大几百的彩礼往林家送,还没办酒呢就催着打证。
哦,感情就她林佩是宝,她们都是草?
“行了,你还没完没了了。”郑旭南点了根烟,吸了口说,“这事也不怪咱娘偏心,当初咱们结婚那会,村里不都是摆酒拜天地就成?再晚两年旭西他们夫妻俩不也没领证?至于旭东……他不是情况特殊,军人嘛,啥都要齐全的。”
林翠芬哪能不知道这些事,她就是想起来觉得不平,心里憋得慌。坐在床边拍了拍胸口,冷笑说:“那他都去打证了,我问几句咋了?我可听人说招待所一晚上就要好几块,他们还不是住一间,两间屋,加上车费吃饭,他们去这一趟得花多少钱?”
“那花再多也没用你的,你操心那么多干啥?”郑旭南一句话顶回去。
林翠芬气得直翻白眼:“我懒得跟你说。”
“不说就不说。”郑旭南站起来,“大队里还有事,我得去一趟。”
林翠芬挥挥手不耐烦说:“滚吧滚吧!”
……
郑旭西夫妻也在议论郑旭东这一趟花了多少钱,他们倒不是嫉妒郑旭东有钱,而是想着要是不贵的话,自己也去一趟县城把结婚证给打了。
以前不打结婚证是村里没什么人打,他们也不懂这些,结婚时候都是按老习俗办的。但现在有郑旭东的例子,他们刚看过结婚证,这心就热了起来。
“我听人说过,去县城车票来回一块钱,主要是吃住贵。”郑旭西思索着说,至于介绍信啥的反而简单,他二哥就在大队部,找他帮忙开一封就成。
李红打毛线的动作慢了点:“吃的咱可以带饼子去,住的话,咱们当天要是能回来不是就不用住了?我听娘说三哥赶不回来是昨天日子好,去领证的人多。咱们可以选个人少的时候去,办完事当天就回来。”
郑旭西听了觉得媳妇说得有道理:“那就这么办?”
李红不太放心:“要不咱再问问三哥?”郑旭东在家待的时间虽然少,但对兄弟姊妹都很照顾,李红觉得向他打听打听也没啥。
郑旭西想了想,也觉得这事瞒不住,一个屋檐下住着,他们夫妻俩出门总要有个理由。再说了,这介绍信还得找他二哥开,也得招呼他娘一声,便点头说:“那成,我找时间问问。”
这边夫妻俩商量着打结婚证的事,主屋里陈桂花也在跟郑旭东商量婚礼事宜。先头两家已经说好了,用自行车来迎亲,至于家具可以请煤矿司机帮忙开拖拉机运过来,这是喜事,村里也不管,到时候给人买两瓶好酒两包好烟,再封个红包就成。
“自行车我让你二哥帮你打听了,只是你看多少辆车合适?”陈桂花说着有提了下之前村里人结婚,最多的借了八辆自行车。
郑旭东闻言想了想说:“八辆就成。”自行车后面跟辆拖拉机也够扎眼了。
“行,然后是喜酒,两边亲戚我都通知了,加上村里的人加起来有十二桌,你看看你那边有啥朋友要请,报个数给我,还有佩佩那边,来哪些人,共有多少人都问清楚,免得到时候人来了位置不够。”
结婚这事都琐碎,边边角角都得照顾到,不然新人自个不在意,却让人说嘴个没完。郑旭东长到二十八岁没结婚,这些年陈桂花没少听闲言碎语,心里打定主意要把儿子这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要不是为了心里那口气,郑旭东说再给林家六百八十八的彩礼她未必会答应。可现在她想,你们说我家里看着光鲜,我儿子得打一辈子光棍?那我就让你看看我们家家底,让你们看着我儿子风光娶媳妇,都后悔去吧!
……
郑旭东回来后没总在家闲着,几乎每天都要往林家去,但他也不是无缘无故来,每次总有点事,今天商量喜饼送啥,明天讨论迎亲怎么个流程,看得李兰花直跟方翠兰打趣:“你家这女婿聪明,这理由多充分,还不带重样的。”
“我女婿来可都是有正事。”方翠兰笑着说道,可不承认李兰花的话。
李兰花闻言翻了个白眼说:“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郑家小子,你今天回屋明天可不能来了啊,结婚头一天新郎新娘不能见面。”
郑旭东正坐在林家门口石墩上帮着林二柱修安全帽上的灯,闻言朝李兰花他们看过去,回答说:“我后天再来。”
李兰花又是一阵大笑,林佩坐在他旁边看着,红着脸说:“你别理他们,打趣咱们呢。”
“我知道。”郑旭东手上动作不停,“她们也是好心。”
“你这人真是……”林佩啧了一声,郑旭东抬眼看她:“嗯?”
“人挺好。”林佩笑道,凑近了些问,“能修好吗?不行就算了,让我爹报修重新领一个回来算了。”
她话音刚落,郑旭东放下手里的钳子,试了下开关。阳光下灯管不大明显,但能看见亮灯了,林佩又惊又喜:“居然真可以!你怎么还会这个?”
郑旭东快速将灯拼装好,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以前自己捣鼓过,挺简单的。”
“郑同志,虚心点啊。”林佩忍着笑,拿过安全帽说,“有什么东西是你不会的?做饭?不,你肯定会做饭。”
“会一点。”郑旭东谦虚说道。
林佩继续笑:“行啊,挺活学活用,我拿我爹看看去。”说着走进屋里敲响主屋的房门,林二柱这几天上晚班,这会还在睡觉,敲了会没人应,林佩只好把安全帽放在堂屋桌子上,说道,“看来只能等他醒了再说了。”
郑旭东点头:“不急。”
林二柱晚上六点上班,五点刚过就起来了,看到安全帽上的灯被修好果然很高兴,戴着试了好几下说:“我还说今天找人帮我修,没想到你一来就帮我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