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去,用力按住了额头,只觉得那里一阵一阵的抽着疼,连着深呼吸好几口,才算是勉勉强强给压了下去。
莫名其妙的,他忽然间又想起了父亲。
其实以前,因为父母同样工作忙碌的关系,他算得上是根本没什么人管教,只有身体不好的二姑时不时会接他回家一段时间,但也从来不会对他说什么重话,这就导致他在父亲出事之前,整个人的性格,只能用‘顽劣不堪’四个字来形容。
他的父亲是警/察,母亲是记者,两个人是一样的不着家,有时候忙起来,逢年过节都难得聚齐一次。而他在二姑家待着,只觉得有种寄人篱下的屈辱感在不断攀升,越想就越觉得不爽,整天不好好读书,只顾着跟那些个街头混混们一起玩,在学校里,提起他这个名字,谁不害怕不想赶紧躲开?
记忆里,父亲的模样实在是模糊不清,他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一个人在公园里荡秋千,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陪伴,忍不住就躲在角落里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心里想着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
但在大一点之后,他是一点也不想了。
最后一次和父亲的见面,闹得极其不愉快,那个时候他跟人发生口角,脾气一时间忍不住,就先动了手,把那个同学脸都给扇肿了。因为这事儿,老师给家长去了电话,父亲那个时候其实已经从海城离职,不过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还当对方是休假,所以良心发现知道回来转一圈看看他了。
就这么匆匆赶到学校,了解了前因后果,他那个严厉的父亲当着被他揍的那个学生家长的面,一脚就给他踹跪地上去了,按着他的脑袋让他道歉。但他梗着脖子就是不低头,又是挨了好几下,连对方家长都看不下去,嘴里头说了几句赶紧摆摆手说好了好了,就拉着自己孩子离开,表情分明是被吓得不轻。
他觉得颜面尽失,所以被拽回去的路上,黑着脸,就是不愿意跟父亲同路。
他蹲在地上,装模作样系鞋带,听见父亲重重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很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