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勾了勾唇角,大手从我腋下挪开,揽到腰上,低哑了声音,“那你就负责在床上继续喂饱我。”
他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脸立时就热了,翻转过身体,盯着他超级无敌好看的俊眸,“我做的面真那么好吃?”
他眸子里的亮光一下就消失了,似乎整个人都跌进了阴影里。
我心头一凛,不知道自己又触碰了他哪块逆鳞。
沉默了许久,我实在憋不住,很小心地开口,“是不是我又说错什么话,惹你生气了?”
“没有,不是你的错。”
他停顿了一会儿,大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我刚上学的时候,我妈每天早晨都做豆角焖面。那时候家里穷,也没什么好吃的,她觉得这个有菜又有肉,最有营养。我当时特别讨厌吃这个,都吃腻了。可后来,我妈死了,再也没人给我做过。”
伸出手,我紧揽住他劲瘦的腰身,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眼前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此时,孤单无助得让我心疼,但我能给他的,除了这个拥抱,真的再没有什么。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口里的“我妈”,其实也不过是他的养母,他连他自己亲生母亲的样子都没见过。
“小丫头,”他在我头顶低笑,“知道我那时候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是什么?”一出口,我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哑了。
“变成一只小老鼠。”默了片刻,他又自顾自地解释,“我七岁的时候我妈去世,是我师父收养了我。
那时候我们住在海城市郊的棚户区,经常会有老鼠。有一年,一只母老鼠进了我和林震的房间,晚上闹腾的厉害。师父买了粘鼠板,投了诱饵,放到它经常出没的地方。
当天晚上,我俩就听见房间里一阵折腾,大、小老鼠叫成了一团,那声音特别凄惨,吓得我们根本不敢开灯去看。
早晨的时候,我俩发现,粘鼠板上黏着几只小老鼠的尸体,已经被拖得四分五裂,旁边还躺着一只被黏住的大老鼠。
师父说,是小老鼠不懂事,贪吃,被粘鼠板黏住。大老鼠赶来救它的孩子,可拖坏了它们的身体也没能将它们救下来。最后,大老鼠自己也被黏住。
当时,林震那小子就哭了,说小老鼠真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像活个小花猫,一点都不爷们。(咳咳,我超级怀疑他这么说是故意在我面前诋毁林震形象,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从那以后,房间里再进了老鼠,我俩总会在师父发现之前,把它们赶跑。
不过,我并没觉得那群小老鼠可怜,相反还十分羡慕它们。羡慕它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有亲人去救它们,羡慕它们能死在亲人怀里。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妈死在我面前......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低哑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消失在清冷的空气中。
我以为他此时一定特别伤心,抬手朝他脸上摸过去,却是干的,一滴泪水也没有。
他更加低哑地笑出声,“傻丫头,我早就没有眼泪了。这世上的每一条生命都躲不过一死,包括你我,没什么值得伤心的。”
我虽然没摸到他眼里的泪,可他这番话却比我摸到一脸的泪水,还要让我觉得戳心。而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早就没有了眼泪的男人,在以后的岁月里,却无数次为我泪湿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