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 / 2)

判官 木苏里 1840 字 3天前

夏樵差点以为自己做砸了,小心翼翼尝了两口,觉得汤汁鲜浓,肉丁焦香,面也劲道弹牙。

吹鼓手们唏哩呼噜,一碗面就下了肚。抹嘴道了谢,又攒堆去抽烟闲聊了。夏樵便问道:“闻哥,你不饿么?”

“我不太吃这个。”闻时答道。

夏樵以为他是挑食,正想再问两句,就见闻时朝窗边瞥了一眼,说:“他们不走?”

“你说那几个吹唢呐敲锣的大爷?”夏樵摇头说,“不走,在这过夜。”

闻时:“为什么?”

夏樵红了脸皮,支支吾吾说:“办丧事要守夜,沈家就我一个人了,夜里不敢睡,就多花了点钱,请这几个大爷留下来陪我。”

说完,他发现闻时正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半是嘲讽半无语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夏樵生怕被骂,当即吹嘘拍马道:“请都请了,反正也只剩最后一晚。不过我觉得今晚我肯定睡得好,有闻哥你在,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没有。”

闻时只是睨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说:“那你记住这句话。”

这天夜里12点左右,夏樵是被不知哪里的猫闹声惊醒的。

那声音又惨又厉,像婴儿哭,但调子长一些,忽而极远,忽而又到了近处。小区淹没在浓沉的夜里。

夏樵睁了一下眼睛,隐约看见一片光。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今天月亮怎么泛着绿。

几秒种后,他忽然一个激灵。

守夜的时候,他不睡卧室,而是睡客厅。面朝屋内,正对着沈桥的寿盒香案,上哪看见月亮??

那他看见的光是……

夏樵干咽了一下,重新睁开眼。就见半张苍白人脸浮在香案边,静默无声地点着红蜡烛,那豆火焰无风抖了一下,发着灰绿色的光。

我……操……

夏樵头皮一炸,从沙发床上滚摔下来,却没有声音。

天旋地转间,他想摇醒陪他守夜的几个大爷,却发现那几张临时的铺位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就好像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睡在这里。

夏樵差点没疯。他连滚带爬要站起来,腿却一点儿没劲。

他连蹬几下!挣扎间,一个冰凉的东西突然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夏樵“嗷”的开了嗓,便再没断过气,像被一万只脚踩过的尖叫鸡。直到他的嘴被人强行塞了东西,一个冷冰冰的嗓音在他耳边说:“你要死啊?”

这声音……

夏樵手指发着抖,鼻翼翕张。好几秒才瞪着眼睛转过头,就见闻时一手捏着打火机,一手钳着他胡乱抓挠的手,大有一种“再动我就放火了”的架势。

空气凝固了好一会儿,夏樵才终于意识到,刚刚站在香案边一声不吭点蜡烛的,就是这位祖宗。

搞明白这点,他劫后余生,眼泪都下来了……

真哭。

闻时拧着眉心,先警告了一句“再叫把你扔出去”,然后摘了他嘴里那团白麻孝布。

夏樵哭着说:“哥,我指着你壮胆呢,你怎么亲身上阵给我闹鬼啊,好好睡觉不行吗?”

“……”

闻时又把布塞了回去。

他把夏樵拎起来,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想不想知道,别人总说你干干净净是什么意思?”

夏樵哭到一半,没明白他的意思:“嗷?”

闻时说:“我让你看一次。”

没等人反应过来,他就低斥道:“眼睛闭上。”

夏樵下意识照做,接着他便感觉闻时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头顶,然后是两肩。他眼前忽然有些微烫,伴随着燃香的味道。

绕了三圈后,烫意又远了。

“睁眼。”闻时说。

夏樵有点怕,但还是睁开眼睛,然后他就傻了。

眼前依然是沈家的客厅,摆设没有任何区别,但色调和轮廓都泛着青灰,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更诡异的是,他瞥到了不远处的穿衣镜。差点再次尖叫起来。

镜子里映着两个影子,应该是他和闻时。

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根本看不出原样。其实模样没变,但皮肤白得惊人。

他鼻尖其实有颗痣,眼角也有一处小时候磕的浅疤,但镜子里的他却什么都没有、一切常人会有的细小瑕疵,都没有。明明是他的脸,却仿佛是另一个人,一眨不眨幽幽地看着他。

在这样深重昏暗的环境里,真是闹鬼的好苗子。

“这是什么?”夏樵声音都劈了。

闻时说:“我闭上眼睛看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