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梁荣其实能够察觉到一些苗头...他的两个孩子,周燃和周蕴之间不寻常的关系,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让周燃离开的原因,其实不仅仅是因为蒋简宁的死。
他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畸形的关系,但肯定是蒋简宁疯了之后发生的事,他懊悔极了,他那个时候只在意着蒋简宁,没有分出时间关心过他们,所以才让他们的感情发生了扭曲的变化,这对兄妹,因为家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因为父母的不作为,因为自身的恐惧和不安,开始相互取暖,逐渐发展成了一段不伦之恋。
为什么人总是要在后悔了之后,才会明白自己的错误,可即便知道了错误在哪也已经太迟了。
所以周梁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强硬地分开他们牵着的手,不能够让他们的这段不伦的爱情再继续下去,他们应该有正常的感情生活,有正常的男女关系,而不是去爱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时间会教会他们的,等他们以后回想起来曾经那段畸形的关系,只会觉得这是他们人生中可笑的耻辱,然后把这段记忆封存起来,开始过新的生活。
胡秦也感同身受地说“我女儿自从远嫁了之后,就很少回来看我们夫妻俩了,我儿子叛逆期到了,整天闯祸,真的是让我片刻的不得安宁,你也不要太责怪自己,有的时候真的不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错才导致的。”
周梁荣知道他和胡秦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但他也是说着半真半假的话跟着胡秦的思路聊了下去,两个人说进了这些年来的苦楚,你倒一次苦水,我竟然也有过相同的遭遇,你来我往,渐渐地互相就对着彼此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胡秦津津有味地吃完陶瓷碟里的最后一粒花生,感慨地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活在这世上都不容易,还是荣哥你最懂我,让我能把这些憋在肚子里的话给通通讲出来,现在我觉得自己心里爽快多了,没那么沉重了,真是多亏了你。”
周梁荣摆摆手“哪有,哪有,你也是帮了我的忙。”
两个人就这样拖拖拉拉客气了好一会儿后,胡秦瞥了眼窗外,说“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现在也不早了,那荣哥,我就先回去了,我们下次找时间再聊。”
周梁荣和胡秦告别后,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回到了家。
回到家后,周梁荣看到地板上到处都是水渍还有脚印和泥巴,一路延伸到周蕴的房门口。
周梁荣焦急地跑到周蕴的卧室,看到床上的被子里鼓起一个包,他走过去,瞧见整张被褥上一大片都沾着水,变得皱巴巴的,拧出来,估计得有一大盆水,看来这条被子是报废了。
周梁荣惊慌失措地掀开被子,周蕴正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牙齿打着颤,她整个人都惨不忍睹,头发在滴着水,衣服全都湿透了,两个膝盖都磨破了皮。
周蕴抬起头看着周梁荣,她的眼里布满了血丝,脸上苍白极了,没有任何生气,仿佛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腐烂的气息。
周梁荣被这一幕冲击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疼,他是即心痛又愤怒,他哑着嗓子问周蕴“你怎么把自己给折腾成了这副模样,你知不知道爸爸看到你这样有多难过?”
周蕴垂着头,没有说话,周梁荣揉了揉太阳穴,用力地把她从床上给拽了下来,拖着她拉到了浴室门口对她说“你先去给我洗个澡,换下这身脏衣服。”
周蕴缓缓地点了点头,僵硬地走进浴室,周梁荣将浴室门关上,过了叁分钟后,浴室里传来了水声,又过了一会儿后,周蕴头上挂着条白毛巾,穿着一件浴袍出来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周梁荣,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煎熬地等待着家长的处罚。
周梁荣叹了口气,拿着吹风机帮她把湿漉漉的头发吹干后,说道“今天晚上你的那张床是肯定不能睡的了,去你哥哥的房间睡吧。”
周蕴从嗓子里挤出破碎的声音说“好。”说完她就拧开周燃卧室的门把手走了进去。
周蕴爬上床,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她的鼻尖萦绕着周燃的味道,仿佛她此刻就躺在他的怀里般。
周梁荣在厨房把姜汤煮好后,端给周蕴,周蕴从床上坐了起来,接过姜汤,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了。
她把空碗放在床头柜上,周梁荣又给她破了皮的膝盖涂上了药膏,做好这一切后周梁荣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小蕴,都会过去的,你好好地休息,其他的就别多想了。”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都对她说会好起来,可他们又没有看见过未来的她是什么样的,她连自己都不能肯定的事情,怎么他们就能够那么笃定的相信她会好起来的,周蕴实在是想不明白。
周梁荣在房间里为周蕴点了根安神香后,对她说了句“晚安”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周蕴知道,安神香对她的睡眠起不了作用,因为她注意力全放在了心里所想的事上,这样的她还就算再点十根安神香都没用,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