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们进去吧?”宁缈嗲声嗲气。
萧行言垂眸深深地看着她。
须臾,他揽着她的纤腰,将她拉到树荫下。
“宝贝稍等一下,”萧行言下巴微扬,示意正转进胡同口的一辆车,“还有给二伯的礼物。”
她一向喜欢在人前演恩爱夫妻,他不介意配合。
宁缈的耳尖烧了起来。
……他他他叫她什么?
演技太浮夸了吧!
树上蝉鸣鼓噪声声,宁缈抬手在发烫的脸颊旁扇风,嘴里含糊嘟哝,“哎呀外面热死了……你不早说,礼物我有送……”
二伯是个雅人,宁缈准备了一幅名家书画,已经提前送过来了。
眼看着那辆车上跳下来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小心翼翼像是在搬什么大件下来,她不由有点担心,“你弄的什么啊?”
可别不对路,马屁拍到马腿上……
谢锦润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切。
表姑父可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人,只喜欢些富有文化底蕴的东西,那可不是有钱暴发就能入手……
“哇。”宁缈小小地惊呼一声,看清楚了那东西的全貌——
那是一盆足有一人高的盆栽。
下方崎岖的山石勾勒出悬崖峭壁的一角,苍劲松柏宛如破石而出,枝干粗壮虬结扭曲,枯木如白骨铮铮,葱郁的绿枝从中延展向上,让人仿佛能感受到它挣扎成长过程中的步步惊心,于奇险中透着勃勃的生命力。
那份与天争命的不屈,感染力十足,竟令人禁不住有些眼眶发热。
盆栽一抬进去,二伯就眼睛一亮,围着打了好几个转,看得舍不得移开眼。
一贯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好好,这个好。”
连着说了三个好,可见着实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这还没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初步欣赏过,他终于挣扎着移开视线,看向萧行言,锐利的目光将他从头细细打量到脚,仿佛重新认识他一般。
然后扫过他牵着宁缈的手,点了点头,“好。”
宁缈眨眨眼睛,也偏头睨向萧行言。嗯,颜值肯定是没得挑的,她的眼光不容置疑,可二伯又不是没见过他,他今天也没长出三头六臂来啊?
“二伯母~”她转头嘟着嘴不满,“你看二伯好偏心,光夸他不夸我!”
小丫头这胜负心!二伯母笑弯了眼,“听见没老头子!”
二伯大手一挥:“都好!”
一时间满堂欢笑,热闹非凡。萧行言静静地看着宁缈跟长辈们撒娇卖乖,把每个人哄得喜笑颜开,个个恨不得把她疼到心坎里。
家族亲情是一种什么体验,萧行言其实并不了解。未曾体会过,也谈不上渴慕。他走到今日,靠的从来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向来看得很淡。
“哎哟哟,我刚才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棺材脸二哥居然笑了!小缙结婚都没见他这么开心吧?”言笑晏晏中,一道女声格外尖酸,“一连说了五个好,这可是头一遭儿?咱们缈缈真是,找了个五好老公啊,女婿里头也是独一份……”
宁缈听到这个声音就想翻白眼。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也不知道奶奶是不是生到最后没墨了,最小的小姑姑,堪称全家的智商盆地。
年轻时不顾家里反对,死活要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校工,甚至不惜未婚先孕,拿肚子逼迫家人。那校工就校工吧,职业不分贵贱,只要人上进,凭宁家的资源稍微提携一下,怎么样也差不了。
——这么想就太天真了!
校工小姑父眼高手低,撞大运成了宁家女婿,人还没胖就先喘上了,高不成低不就的,至今一事无成,最大的本事就是撺掇小姑姑向娘家要好处。
更不堪的是,前几年还闹出了在外面养女人的丑事。
小姑姑又哭又闹,搞得鸡飞狗跳,却打死不肯离婚,只求他回心转意回归家庭,还把劝她离婚的人都埋怨上了。
二伯气得再没给过小姑姑好脸色,还放了话不许她男人再上门,否则叫警卫丢出去。
宁缈真不知道小姑姑每天得用猪油糊多少遍眼睛——或者真正的爱情就是如此盲目?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让宁缈不快的是,小姑姑刚才这话一拉一踩,踩着二伯的亲儿子宁缙,给萧行言拉仇恨是几个意思?
“二伯明明经常笑啊!宁缙结婚时他全程笑得见牙不见眼呢。”宁缈杏眸扑闪,表情无辜又不解,“难道二伯对小姑姑不笑的吗?为什么呀?”
……灵魂暴击。
偏厅里众人聊天的聊天打桌球的打桌球,面上很正经,暗里都在憋笑。
小姑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肚子火却没法发出来。
不都同样是出身低微吗,凭什么她老公受尽家人白眼挑剔,宁缈嫁的这个不过是运气好赚了几个臭钱,就能当得起个好了?还是个孤儿,搞不好是刑克六亲的命!
宁缈一直在密切注意谢锦润的动向,正好这时他的视线朝向这边,她忙用牙签扎起一颗红提,举到萧行言嘴边,“啊——”
萧行言配合地张口。
提子圆润饱满,轻轻咬破薄脆的表皮,清甜芬香的汁水充盈唇齿间,甜入心扉。
“缈缈。”他突然开口,在宁缈下意识转过头时,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