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付着随便塞了些,蕴蓉低头给他泡茶,缓声道:“殿下,本来人与鬼便是殊途。您也想想京中三娘子。”
因表妹是他未婚妻,他没少往路府送东西,大多是珠宝头面一类。他给表妹送东西,仅因为表妹是他未婚妻,给外祖做脸,更是让母妃高兴。可这落在他人眼中,便显得他也很看重表妹。
他暗自苦笑,趁此机会便道:“与表妹的婚事,本是母妃一时兴起。我会与母妃细说此事,将来待我登基,我给表妹找个好郎君,为她赐婚。”
“殿下?”蕴蓉惊讶抬头看他。
姬泱却懂她的意思,自己也觉好笑。也许小鬼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于他身畔,他却不会再对任何一个女子,抑或男子生出爱慕之心。见过小鬼,被小鬼真心相待过的人,眼中、怀中又还能落进谁?
玩闹一般的成亲,他是真的当真了。
鬼,实在可怕。
只是这事儿,也无需对侍女言说,他阖眼,蕴蓉以为他要休息,也不敢再说话。
蕴蓉坐在马车中陪他,马车摇摇晃晃往前进,姬泱开口淡淡道:“往后,再不许提表妹。”
“是。”蕴蓉温顺应下。
他的随从们大部分还在船上搬东西,如今跟着他的不过一队大约二十来人的亲卫,再有十名宫女与太监。往宜州去,约莫两个时辰后,日头渐落,将要行到他早挑好的山道。姬澜的那些弓箭手想必已准备好?他马车内也早已围好铁板,亲卫们更是穿好软甲。待会儿就好好唱一出戏给刘洵大人瞧瞧。
蕴蓉挑帘看看外头,轻声道:“殿下,我们到了。”
姬泱睁眼,车内已有些黯淡,他的眸子却极亮。
蕴蓉再道:“殿下,虽说玉牌放到其中一人身上,是能嫁祸于三皇子,但仅凭这事儿,就能拉下他?”
当然不能,玉牌虽说是三皇子府亲信才能用的东西,若要仿造又有什么不能?他此举本也不是为了拉姬澜下水,姬澜也没那么容易便输。只是父皇疑心病太重,此举不过为了给诚王爷在父皇心中种几根刺罢了。
再者,先前他从那些押李君千进京的禁兵身上搜到的密信,他看了。
这事儿也是姬澜干的,那书生当然是被冤枉,学生贿赂却是真的,只是另有他人。他若有幸活到宜州,姬澜会把官员贿赂一事栽到他身上,他若恰好死了,姬澜自然还有他人可以栽赃,宜州知州的位子总能落到姬澜的人手中。
朝中之人投奔他,他总要给人好处。
姬澜从来是机关算计的。只可惜,他从前还是过于信任这位三哥,认为姬澜是妥帖。
他们的车队正式驶入山道,蕴蓉双手不由揪紧裙子,眼睛动也不敢动,车厢内安静极了,甚至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