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朝皇帝姬钦的寝殿,他这些时日一直卧病在床,前些日子,妃嫔与皇子日日侍疾。身子不爽,朝会也停了好些日子,虽已日上竿头,姬钦还在帐内没醒来。姬钦是个疑心极重的人,睡觉时,就连贴身太监也不许近身。
他的寝殿内处处是机关,这些机关对于镜而言,当然什么也不算。
镜对皇室了解也不多,只知道黄色帐子里睡着的,应该就是皇子了。他动作无声,上前掀开黄色帐子,瞧见里头睡觉的男人,猜测应该就是某位皇子了,他伸手就要去挖这人的心。
正是这个档口,秾月与夭月找了来。
她们吓得眼珠子都飘了出来,她们记不住生前事,她们只知道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她们的使命是侍奉公子。她们脑中也一直有道声音在告诉她们,她们公子绝不能杀任何人、妖或鬼。
没有缘由,这也是刻在魂灵上的。
她们冲上前,一左一右抱住镜的手臂。
镜一愣,回首见是她们,是陪伴自己多年的侍女们,心里的委屈劲又上来了,眼睛本就红,这下嘴角又跟着瘪起来。
秾月手快下了道结界,将他们保护在内。
她们倒不怕区区一个人间皇帝,但人皇所居住的皇宫,几千年来到底沾满帝王气与龙气,小心些不为过。秾月心疼问:“公子?您是怎么了?芳菲她吓坏了,她找不着您,谁惹您不高兴?是那个水中央?”
“他不叫水中央!”镜伤心,“他骗我,他不是书生!他是皇子!他叫姬泱!”
秾月与夭月听到这话,心中反而一定,原本便已有此猜测。既是皇子,有些事情便也说得通了,皇子身上好歹都是有些许龙气的。
既如此,也好。
秾月便柔声劝慰:“公子,他既是皇子,那您就当闭眼睡了一觉,不过相处两月,忘记便好。咱们不跟他玩了,天底下漂亮书生多着呢。”
她们这样说,也的确是这般以为的,一个人而已,小猫小狗似的,不必放在心上。
镜听了这话,皱着鼻子难过道:“他说‘喜欢我’,说给我考状元,说给我挣诰命。他还说,带我见他父母。我以为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以为他是真心喜爱我。可他只是为了逃出我的宫殿,骗我。他若要骗我,说什么不好,为何非要骗我说‘喜欢我’?”
夭月怕他掉眼泪,心疼地伸手欲接,并回头看秾月,她不知说什么好。
秾月一时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觉得这件事,不算是个事。
这么多年来,他们在妖界、鬼界,因为公子心地善良,被无数鬼鬼妖妖骗过,甚至有骗得比这次还狠的,公子却从未如此难过。甚至,公子发现被骗了,还觉得挺好玩,令她们将那些鬼妖给杀了,他自己还看得直乐。
为何这次,这样一件小事却成了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