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今年过年可能不回去了。”羽毛在街边店里吃饺子,饺子太烫,她不住吹气,说话也不真切。
还是有细微伤感的,她从小就恋家,不怎么出门,上大学的时候也是在家门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中了邪,工作了偏偏想出来,没想到第一个年末,就要人在异乡为异客了。
她还没来得及伤感完,妈妈开心地捂着电话听筒喊自己老公,“昊昊,我们过年去三亚过二人世界吧!他们都不回家。”
爸爸似乎是亲了妈妈一下,“好。”
羽毛撇撇嘴,伤感都飞不见了,连声啧着,“瞧瞧你们丑恶的嘴脸,好歹伤心一下,等我挂了电话你们偷着乐啊!”
妈妈笑得格外愉悦。
羽毛倏忽才又反应过来,“哥哥也不回家?”
“嗯,前两天刚打电话回来,说年后再回。”
“哦。”
羽毛就奇了怪了,这几年,哥哥都不在过年的时候回家过年,总是年前或者年末抽空回去看望爸妈还有长辈。
一次两次羽毛还能猜是他工作忙抽不开身,久了羽毛也嘀咕,他在逃避什么?
因为过年家里会很多人吗?
想到这里,羽毛就忍不住又想他到底为什么和家里解除收养关系,刚解除的时候,羽毛还在上学,他们公证完办完手续很久羽毛才知道,那会儿她下课,还坐在阶梯教室里,等到人都走了,教室里空空荡荡的时候,忽然才鼻子一酸,不住掉眼泪。
一边哭一边猜测一边问,是不是以后就没有哥哥了,脑海里脑补了很多很多社会新闻,在想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矛盾。
难过得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崩塌了。
妈妈在电话那头笑话她,说她这么大的人,怎么还是这么幼稚,动不动就哭鼻子。
羽毛不爱哭的,但是从小哥哥就是她的软肋,别人欺负她她都不哭,欺负哥哥她能哭得地动山摇,还要哥哥来哄才能消气。
爸妈反复说只是解除收养关系,户口单独摘出去了而已,说哥哥成年了,有自己的考虑,但是其他都不会变,他依旧是爸妈的孩子,依旧是她哥哥。
即便是这样,羽毛还是担心很多天,那时候哥哥还没有去殷城,起初在一家大公司做技术总监,因为身体跟不上,然后辞职了,又出国读了一年书,回国后秦桉恰巧抛出橄榄枝,两个人才一拍即合。
羽毛记得自己等不及周末,因为第二天没有课,连夜去找他,机场太远,就近坐了高铁,出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下着雨,气温很低。
她坐出租一路跑到他工作的写字楼,站在楼下的时候,一颗心仿佛才落了地,打他的电话说:“哥哥,你下班的时候,我可不可以见你一面。”
她很少这样客气,大约是因为没有了收养关系,仿佛瞬间没有了羁绊,害怕一不小心,哥哥就没了。
哥哥的声音很严肃,问她在哪里,她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报了个方位。
不到十分钟他就从大门出来,大步走过来,敛着眉,一脸严肃地训斥了她足足三分钟。仿佛她还是个小朋友似的,不该一个人一声不吭偷偷跑出来。
羽毛看着他,被训斥了却没觉得难过,知道他是担心她,反而觉得心里踏实很多,很久才扯了扯他胳膊,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说了句,“哥哥,我饿了。”
他声音戛然而止,抿着唇,沉默好一会儿,然后带她去吃饭。
羽毛不能多待,晚上还有专业课,吃完饭就要走了,哥哥送她去高铁站,她要过安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倏忽又扭头跑回去,抱了抱他,“哥哥,你还回家吗?”
他拍了拍她的背,“当然,想什么呢!”
她吸了吸鼻子,一颗心仿佛才稍稍落回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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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吃完饺子后给莲姨打了电话,撒娇说自己想吃她包的饺子了。
这家店的饺子实在太难吃了,一股速冻水饺的味道。
她赶着回去上班,没时间走远,所以随便吃了点东西。
大约是想起了哥哥的事,吃得不是很开心,这会儿还一阵一阵犯恶心。
莲姨笑着,“好好,那还不简单,我现在弄,晚上回来你和唐唐就可以吃了。”
“哥哥也回家吃饭?”
“回来吃,走的时候交代了。”
羽毛便开心了,下了班,开着车往家里赶,中午吃得有点难受,一个下午在忙也没注意,闲下来才发觉,胃里还是不太舒服,车刚停在停车场,差点吐出来。
她站在那里缓了会儿,然后妧书打电话过来问她周末去聚餐的事,羽毛不想去,天太冷,她太宅,只想在家里补觉。
妧书吐槽她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活力。
羽毛眯着眼笑:“年纪大了。”
“别逼我抽你啊!”在她面前提年纪大了,真是的。
羽毛刚笑了声,突然干呕了一下,疑心中午吃的东西不干净,早知道就在食堂吃了。
妧书问她怎么了,她说吃饺子吃恶心了。
“饭不要随便对付啊,你还年轻,我好几个同事都吃出胃病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家里不是有阿姨吗?可以自己做便当啊!”
羽毛“嗯”了声,“我这不是怕麻烦。”
做医生的,有时候赶着上手术,匆匆扒两口饭就赶紧起身的时候也有,赶时间吃得飞快的也有,怕耽误事不敢吃热食,直接啃干粮的时候有,科室都有微波炉,甚至有人一顿饭来不及吃完要加热四五次……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吃顿饭,还真是少有。甚至于成了习惯,时间充裕也会下意识快些吃,生怕吃到一半突然有事。
说着,羽毛又呕了下,“不说了,我去找点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