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起的车灯突兀地照亮仍混沌的街道,随着车辆开上笔直的机场快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城市丛林中。
陆韧坐在爷爷的身边,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身后的水泥地上,身上衬衫也皱皱巴巴。他手里拿着张母亲的照片,这是爷爷刚给他的。照片上,母亲抱着他站在广场的彩灯旁边,他头上是母亲亲手做的小毡帽,手上歪歪扭扭拿着只彩纸风车。
爷爷拿着根烟,也不看他,只说:“小时候是怕你接受不了。”
陆韧漠然地点点头。
“车祸发生之后是我和你爸一起去的医院。没忍心让你看。”
陆韧以为自己已经够沉着了,其实他还远不够。那次和证监会的人在日料店会面,爷爷对他说的那句话让他生疑,他来找了爷爷好几次,终于还是知道了。
厂区种了一大片银杏。树上的叶子有的已经开始慢慢泛黄。他把照片收进衬衫口袋,靠近胸膛的地方,有种可笑的小心翼翼。
明年春天的时候,也许银杏会开花,也许会有个女孩在他的车前面倒着步子走,朝他微笑。她指指自己并没有带手表的手腕,示意自己要赶时间了。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