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军营地灯火通明,红雨最先出发,带着二百精兵,出了营地一分二、二分四,很快化整为零,疾奔湘州城而去。
红雨之后,几支千人队陆续出发,夜半,端木莲生带着黑山、青云等诸小厮,以及他那精中之精的百名亲卫,离了大营,直奔湘州城而去。
湘州城里,米知府和湘州军统领袁将军正并肩走在城墙上,查看城内城外。
“米府台,这船越聚越多,这禁南下北上没得朝廷许可,不好太长久啊。”袁将军眯眼看着不远处码头上停的挤挤挨挨的船只,十分忧虑。
“那端木逆贼檄文当折子上,朝廷竟然只一味申斥!贼心已成,申斥有什么用?早就该令南之方各州县全力抗贼,同时调大军南下!”一提朝廷两个字,米知府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帮尸位素餐的东西!只顾着争储!只顾着抢权抢利抢名!竟没有一个实心替朝廷打算的!不可南下北上的禁令不但不能停,还要从严!我这是人手不够,要不然,我必要封锁整个湘水!就一个盐字,我就能困死他们!”
米知府咬牙切齿,袁将军皱着眉头没再开口,虽说论品级他比米知府高了一级,可一来米知府是文他是武,二来么,这位米大人走到哪儿都以青天著称,也确实清正廉明,他惹不起,也犯不着惹这样的人,再说,米知府的话,他也深有同感,很是赞同。
“若要从严……只一样,城里城外聚集了这么多船、这么多人,这样不行,一来容易乱,二来,人多嚼用就多,这几天,城东的猪肉一斤已经涨了一个大钱了,得想办法把这些人劝走,原路回去最好。”袁将军顺着米知府的话道。
“嗯,这话有理!我这就让人贴张告示,劝他们回去,就说南方逆贼不日就将打过来,南下是断不能了。”米知府见袁将军附议,也忙表态。
“我看,经过湘水北上,还是让他们进来吧,昨天我到北鱼嘴码头上看了看,挡在北鱼嘴码头不能北上的,老家几乎都在湘州以北,往南做生意的,走亲戚,还有几个,是要赶到京城备考的,”袁将军顿了顿,叹了口气,“官家……若是百年,总要开一科恩科,读了几十年的书,也就盼着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能多考一回就多一次机会,且放他们北上吧。”
米知府自己苦读书出身,平时就最偏爱读书人,特别是穷苦读书人,听袁将军如此说,犹豫了片刻,点了点,“现在泊在北鱼嘴码头的,且放他们过去,今夜过后,北鱼嘴码头就铁链锁江封上!”
袁将军和米知府巡视了一圈下来,又往府军各处岗哨查看了一遍,这才上马往家里回去。
眼看再转一条街就到家了,窄街旁的一家小茶坊里,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闪身出来,拱着手迎上袁将军,袁将军看到他,也不下马,下示意他先跟过来。
到了袁府门口,袁将军下了马,看着掌柜道:“大刘掌柜,这一回实在是帮不上你了,我跟米知府提了提,米知府无论如何也不许船只南下,不但不许南下,今晚上起,还要让衙役们劝滞留在湘州城的船只从哪里来,就回哪儿去,倒是北上的船只,今天能放一批,从明天起,就要铁链锁江了。”
大刘掌柜顿时一张脸苦的黄莲一样,“将军,这一船货是签了死契的,若这货没按时送到,我们东家就得照这一船货价赔人家银子,将军,就一条船,您看?”
“实在对不住,当初你们东家帮过我大忙,我铭记在心,可这是朝廷大事,袁某不敢多徇私,这样吧,你这一船货值多少银子?我让管家送银票子过去,就算替你们东家赔这一笔款子了。”袁将军算是个能变通的,不过变通的余地极小。
“那可不敢当!”大刘掌柜急忙摆手,“我们东家的为人,将军也知道的,断不会收将军的银子,将军肯跟米知府说道几句,我们东家就感激不尽了,这也跟做生意一样,谋事在人,成事却在天,小的先替我们东家谢袁将军援手,小的这就赶紧回去了,得先把这船货处置了,小的告退,多谢将军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