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不足。”黄知县耷拉着眼皮,“单凭一人之言,很难取信,再说,这目击之人,除了你的从人,就是你请来的厨子佣妇,这一路上你又****重赏两人,钱仁的话不可信。”
“那黄知县的意思呢?”端木莲生沉默片刻,知道黄知县这话说的实在,单凭钱仁说是从俞府管事手里得来的毒和管事的吩咐,这管事肯定找不到了,钱仁的指证就没了用,而且,象黄知县说的,今天的目击证人,都是他的人!
“死者已已,报个中暑吧,一死一病,端木二爷就在这里多呆几天,待刑部、大理寺另委差役来后,再启程赶去琼州府。”
黄知县语直白爽快。端木莲生很是欣赏,点头笑道:“听黄知县安排。”
“盛夏炎热,为防疫病,我让人请几个和尚过来,给袁义做场法事,就地火化了,送骨灰回去吧。”黄知县走了几步,又回头多说了一句。
端木莲生忙点头,袁义七窍流血,若让人看到尸体,一眼就能看出这无论如何不是中暑。
端木莲生送走黄知县,回到里院,李思浅正站在廊下等他。
端木莲生几句话将黄知县的打算说了,李思浅眉头微皱,“黄知县是俞相的人?这事就这么算了?就怕俞相公铁了心一定要你的命,万一哪一天防不胜防。”
李思浅打了个寒噤,今天的事,也是巧了,虽说她和他的饮食都是袁嬷一手操办,从不吃外面送进来的东西,可都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要是我没猜错,这黄知县应该有密权专递权。”
“嗯?”李思浅很惊讶,本朝也有密折专递这个东西吗?
“这密折就是一个浑圆的瓷筒,就中间一个小孔,写了密折,卷成纸卷从小孔里塞进去,再要取出来,就只能砸了瓷筒,这瓷筒外观都是一样,直接送到官家手中,所谓出你口入我耳,从前我也领过这样的差使。这间驿站后面养了七八匹极好的川马,马腿上打着急递的烙印,看样子这间驿站担着急递的差使,有急递的州县,大多领着密折权。”端木莲生细细解释。
“你的意思是,黄知县既有密折专递权,就算是俞相公的人,他也不犯着往俞相公那边靠的太近?”
“是这意思,有密折专递权的,都是官家很信任的人,得了官家信任,实在不犯着再过于靠近某位权臣,而且,”端木莲生顿了顿,一脸笑意,“带着你启程,我总要小心些,但凡要路过的州县,都让人打听过,这位黄知县虽是俞相公的门生,却不见得心向俞相,俞相有个庄子就是这和义县境内,半年月前,临收成了,俞家庄头突然在加租一成,租户闹的厉害,俞家老大就亲自过来了一趟,压着黄知县非要将领头不肯加租的几个人枷号示众,这黄知县算是个好官,多劝了几句,就被俞家老大当众甩了一耳光。”
“喔噢!”李思浅一声轻叫,这俞大爷够厉害的,掌掴朝廷命官,太猖狂了。
“黄知县这份密折,十有八九能实话实说,除非他让人下毒这事是官家授意,否则,违逆官家的意思,嘿嘿。”端木冷笑了几声。
端木莲生猜的不错,第二天凌晨,黄知县的密折就递到了官家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