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浅对着黑山抄来的这纸诏书,没等她看明白,抄家的队伍就到了。
乔嬷嬷早就带人准备好让人抄家了,大理寺、刑部、户部加上枢密院四方组成的抄家队伍一进大门,就见端木家下人带路的带路,开门的开门,没事的不等差役们赶,自己先往指定的地方集中了。
直把抄老了家的众小官小吏差役书办们看直了眼,到底是本朝第一家,不愧是本朝第一帅,这份临危不乱,这份崩泰山而面不变,令人敬佩啊!
这个家抄的前所未有的便当,根本不用抄检,对着册子点就是了,一张纸不带错的,柜子抽屉都是空的……咳,也不是空的,柜子底抽屉里铺有全是银票子,拿的抄家小吏们有史以来头一回扭捏脸红了,这位大帅也真是的,这也太那个啥了。
李思浅坐在门房里,透过窗户看着满院的黑衣差役和小吏,心里却在一句句细想那纸诏书,这到底算贬谪,还是算发配?路上严加看管,好就是说,是有人押着莲生去琼州了,若是贬谪,哪有贬谪还押着去的?一路押送,这是发配的待遇,可若是发配,哪有发配还‘着所带从人不得超过三个’的?一个也不能带啊!
唉,君心似海,搞不懂。
“已经查抄完了,请你们家太太出来,看一看册子,画个押。”门口,领队查抄的刑部郎中客气的对守着门口的乔嬷嬷道。
李思浅出来,随手翻了翻册子,一张张画了押,她一张张画押,丹桂就一张张往里夹一千一张的银票子。
刑部郎中看的眼直,收了册子,呼了口气,飞快的扫了眼李思浅,竟抱着册子长揖到底,“大帅号称天下第一帅,果然名不虚传,大帅此次虽遭劫难,贵人天相,必将逢凶化吉,下官盼大帅早日劫满难过,重归帅位!”
李思浅微微垂目,曲膝致谢。
这宅子是官家赏的,自然一起查抄,乔嬷嬷叫了车,李思浅上车,众人步行跟随,一路往李思浅早就定好的陪嫁宅子过去。
一路行来,街上的行人避到路边,街两边店铺里的掌柜、伙计和客人齐齐涌出,站在街边默然看着这一辆车和车后长长的仆从队伍。
这真是眼看他威赫赫,眼看他锦上添花,又眼看跌落凡尘一路行来。
李思浅刚进了陪嫁宅子,还没收拾停当,小棠飞奔进来禀报,后面,黑山紧跟在端木莲生身后,已经进了二门。
李思浅惊喜交加,提着裙子飞奔上前,一头扑进端木莲生怀里,“你回来了?他们让你回来了?”
端木莲生被李思浅扑的心情激荡,紧紧搂着她,喉咙发紧,心里又酸又涩又满是温暖感动。
“让你受苦了。”
“我不苦,你才苦,你是回来看看?这就要启程吗?不是说三天内启程吗?怎么这就要启程?我还没给你准备好东西!”李思浅仰着头,看着端木莲生,焦急的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