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莲生被李思浅牵回枇杷院,木头人一般在炕上不知道坐了多少时候,总算僵硬的动了动,将头转向李思浅,声音暗哑的低低叫了一声:“浅浅。”
“我在这儿呢。”李思浅急忙坐过来。
“真是大嫂?真是大嫂吗?”
李思浅垂下眼皮,挪到炕角,将博古架边上放着的一卷东西抱过来,从里面抽了张纸递给端木莲生,“这是托常往枫大嫂子那里走动的何姑子花了两千两银子买来的林家的祖传宜子方。”
端木莲生接过,低头看。
李思浅又递了一张过去,“这是托经常往大嫂院里说话的会仙庵的主持陆师太从大嫂那儿抄来的宜子方,两张一模一样。”
端木莲生接过,李思浅一样样递过去,“这是朱嬷嬷大儿子钱文宣当年杀人案的卷宗,是黄掌柜从府衙书办手里买来的,这是那两间铺子的官府底契,这是朱嬷嬷的口供,那回我找你借黑山,就是为了这张口供。”
端木莲生一样样接过,一样样看过,抬头看着李思浅,“你怎么……”
“你把朱嬷嬷和韩嬷嬷接过来,她们两位是阿娘旧年侍婢,照理说该十分尽心才是,可两位嬷嬷都十分不情愿,韩嬷嬷一辈子没嫁人,脾气古怪也是常理,可朱嬷嬷全家脱籍出府,过的并不好,远不如当年在府里时,照理说,这个机会她该十分珍惜才是,不该这样,反常为妖,我就让人查她,就查出了她大儿子当年杀人和那两间铺子的事,就这样找出了线头,一路牵出了当年的真相。”
端木莲生并不太关心其它,只捏着那张宜子方定定的看,看了好一会儿,端木莲生突然额头抵在盘起的双膝间,闷声痛哭。
李思浅轻轻叹了口气,挪过去,温柔的抚着他的后背。
第二天,天还没亮,守院门的婆子就急匆匆奔进来禀报,三爷端木明节在院门口跪着。
李思浅刚要直身起来,端木莲生一把按回她,“你只管歇着,我去看看。”
“别发脾气。”李思浅拉住嘱咐了句。
“我知道,就是让他回去。”端木莲生柔声答应,他要上朝,已经穿戴整齐。
出了院门,只见端木明节只穿了件单薄的棉衫,没穿斗蓬,寒噤噤跪在院门口,一看到端木莲生出来,急忙俯身磕头,“二哥,我替阿娘给您、给大哥请罪……”
“别提大哥,你不配!”端木莲生声音淡极了,“用不着请罪,请罪有什么用?她欠了大哥一条命,那就用她的命,用林家的富贵来偿还,欠帐还钱,天经地义。”
“二哥。”端木明节声音微抖,二哥身上这会儿散发的阴寒杀气,比这凌晨的寒气更冰冷可怕。
“告诉你阿娘,她不是愿意用一死来换你的爵位吗?我答应她,她死了,我就把这爵位让给你,以全了咱们的兄弟之情。”端木莲生眯着狭长的眼睛,嘴角全是轻蔑。
“起去!别在这里跪着,恶心!”端木莲生大步从端木明节身边越过,扬起的斗蓬角划过端木明节的脸颊,仿佛打在脸上。
端木明节慢慢爬起来,一步步挪到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