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还没来,明薇站在台阶上,她刚想进酒店大厅避寒,季忱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手臂牢牢圈着她,“没拿大衣,只能这样了。”
男人的怀抱暖而宽阔,恰好将她圈在里面。
明薇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季忱谈恋爱谈得真情实感了,倒显得自己不太专业。于是,她转过身,搂住他的腰,仰起头笑弯双眼:“我也抱抱你,这样你也不冷了。”
冷白的月光下,季忱露出的皮肤被衬得更白。他掀起眼皮,远远看见迟到的司机驾车而来,面上显出几分不悦。搂住他的胳膊收紧,意外带走了他心头的烦闷。
季忱想起她说的那句话,婚后生活幸福无比,因为遇上了对的人。
他沉声,“明薇。”
徐彬追出来,冒昧上前:“小季总,能不能——”
话未说完,明薇从季忱的怀里探头,白皙的小脸半遮半掩,足够让徐彬看清是谁。
闻言,季忱有些不耐,蹙眉望过去。
徐彬悻悻摸了下鼻尖,“抱歉,我不知道明薇也在。”
包厢里明薇说自己已婚,现在和季忱如此亲密,难不成……
他不敢置信睁大眼,小朋友你是否有许多问号?
司机将车停在临时停泊点,季忱拍了拍明薇的脑袋,“你先上车。”
她乖乖哦了声,离开前不忘和傻站在不远处的班长挥手告别,下次见面不知猴年马月,反正再一次同学会,她打死也不会赴约。
季忱没一会便上车,“去八百关。”
一家私房菜馆,两人在桌上没吃多少,明薇摸了摸空虚的胃,“班长和你说什么?”
“公事。”他笑了笑,“求我二叔手下留情。”
季忱只管璀错这一个庞大的时尚品牌,房地产酒店餐饮等产业皆是他父亲和叔父负责。
御景酒店至八百关车程半小时,明薇有点困顿,忽然想起什么,强撑着眼皮问:“季忱,你为什么不袒护沈幼淳?”
她和沈幼淳关系闹僵,季忱算是半个罪魁。
沈幼淳和季忱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家中交好,他不该让她下不来台。
季忱侧目,淡淡凝视她,“我护着你,怎么能再去袒护她?”
明薇愣怔,他漆黑的眼瞳中此刻只有她一人。那么专注的、认真的凝视她。
她呼吸莫名顿住,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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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薇做了一个梦,梦到高三寒假家道中落,她不想向家里要钱,偷偷摸摸去打工。
餐厅商场那种人口密集的地方容易被熟人撞见,只能找不为人注意的场所,比如疗养院。
打零工,工资日结,勉强能维持她一个人的生计。学美术烧钱,购入一批水粉颜料,她那段时间要打两份工。
下午一点到五点呆在疗养院,四楼精神科的病人不好管,时常将她端上去的饭菜打翻在地。护士长心疼她一个小姑娘,安排她到特护病房照顾。
特护病房在五楼尽头,明薇推门进去,面对一室昏暗。
窗帘拉得严实,暖气温暖舒适,房间中充盈着淡而清冽的薄荷香,与走廊中刺鼻的消毒水味形成强烈对比。
她礼貌敲响门板,“你好,我是新来的护工。”
回应她的是一记闷哼的响动。
明薇下意识打开灯,明亮的光线扑落,照亮对面床榻的一隅,男生跌在地上,过长的额发遮住眉眼,清瘦的身体包裹在宽大的病号服中,布料隐隐描摹出背后的骨形。
在他抬起头的那秒。
明薇愣了下,“……季忱?”
季忱眼眶猩红,嘴唇隐忍的抿成一道直线,他无法站起来,他匍匐在地,狼狈望向她。
季忱在疗养院做复健,一个人。
明薇那颗怜爱的小心脏被刺痛,她问:“你家人呢,为什么不陪你一起?”
季忱撑着地板坐直身,冷白色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病态,还飘上了一点绯色。
明薇蹲在他旁边,笑眼弯弯,“跌倒一次而已,不丢人,别害羞。”
季忱语气烦躁,“你的话很多。”
她把他扶到轮椅上,拉开窗帘,暖洋洋的日光糅杂着室内白炽灯的光线,有些晃眼。
明薇翻开他每天的复建记录,下午两点到四点去复建室,有专门的医生指导,每晚七点安排的特级心理医生来做心理疏导。
她评价:“你还挺忙。”
眼看到两点的专门复健时间,明薇推他去另一端的复健室,路过的老人皆是由老伴搀扶,他们两个像是异类,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
复健室有两个中年人,护工搀扶他们顺着栏杆缓步前行,医生翻看完季忱的日检记录,指挥明薇学他们,“先扶他走走。”
明薇看了眼对面护工患者一帮一的和谐模式,却不太晓得怎么把轮椅上的人弄起来。
她伸出根手指捏住季忱病号服的衣领,不像开玩笑的语气,“我拉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