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玉并未直视杨水生,先是对赵夫人的死亡表示遗憾,随后他询问她的病情如何。小姐看了杨水生一眼,有些苦涩的说:“幸而有杨先生,我的身体还好。”
福泽堂的老板挑了一下眉毛,然后看了杨水生一眼,只是微微点头,但是眼神却隐约有些不屑,他对杨水生说:“听赵司令说过了,先生就是杨家医馆的后人?”
杨水生微微顿首,从容的说:“福泽堂的名声早就听说过了,有幸与梁老先生相识实在让人惶恐。”
不过是一些虚言,梁景玉听到之后也没有什么表示,而是转身对赵家小姐说:“听说雨柔最近的毛病又加重了,杨先生的医术竟没能将你治好……”他的面孔露出了一丝遗憾“可怜我医术浅薄没能治好你身上的病,不过现在有杨先生在,我就放心了。”
“多谢赵叔叔关心。”
梁景玉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一边与赵司令谈话去了,言语之间尽是笑意,哪里看得出来他有一点悲伤的神色,杨水生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他看了一眼守在赵家小姐身边的梁思成,此人温文尔雅,谦卑有礼,与梁景玉实在是不太像。
没想到他们竟然是父子?
杨水生听说过福泽堂一直有一门绝不外传的独门秘方,但是这个秘方的精妙之处却一直都没有人知道,这倒是有些奇怪,他看着梁景玉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种奇妙的想法。这时外面的下人提醒司令该为夫人下葬了,司令似乎方才想起今日最重要的一件事。
杨水生和阿离跟着送葬的队伍,也是跟着赵司令的身后,一众长队在省城的街道上穿行而过,两排穿着白色丧服的人在道路两边缓慢前行,但是真正悲伤的倒是没有几个人,一场葬礼搞的倒是有点类似于闹剧,有心之人也只能无奈的叹息。
杨水生紧皱着眉头走在后边,阿离自然是跟在他的身边,他自己心头疑惑,却不小心看了阿离一眼,他眉头一转,问阿离:“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
阿离看了杨水生一眼,她的眼睛在眼眶里滚动了一下,充满了灵动,只是略微的想了一下,就开口说:“先生估计在想那个叫梁景玉的事情吧!”
“你怎么知道?”他有些意外。
“先生每天都看省城的报纸,虽然足不出户,却时常观察省城的动向,尤其是关于医药方面的,先生在县城的时候可没有这个习惯,而且先生一直有将医馆发扬光大的想法,我想先生大概是想留在省城发展吧!那个叫梁景玉的人我上次在报纸上看到过,他似乎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但是他对先生的态度却怪怪的,先生可能心中有些犹豫吧!”
阿离的话说的十分轻巧,但是在杨水生听来倒是有些吃惊,他仔细的看了阿离一眼,她一脸呆意的看着前边的送葬的队伍,像是没有用心想这件事,但是却语出惊人。
她说的确实不错,来到省城的这几日,杨水生已经有了留在省城的想法,但是省城远比县城要更难,尤其是梁景玉对自己的态度,显然是比直接赶自己走还要恶略。
不过这倒是不曾动摇他的决心,想起这几日在赵府经历的这些事,想起梁景玉,想起这个城市的动荡沉浮,他倒是对这里越来越感兴趣了。
送丧的队伍已经停在了一处寻常的山坡,山坡的景色十分优美,一片绿色的草地上生长着一片金黄色的菊花,不知为何,也许这里唯独能勾起人心中的悲伤,当队伍走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的神色都已经凝重了,任谁恐怕都很难扰乱别人灵魂上的安息。
存放尸体的坟坑已经挖好了,夫人此刻静静的躺在一个红木棺材里,被人抬到了坟坑里,此次葬礼依据汉族的传统葬礼举行的,有一番复杂的仪式。
当仪式过后,棺材被放到了坟坑里,早已雇佣好的人将坟坑慢慢的填满了,一块精心雕琢的石碑立在了夫人的坟墓前,小一辈的赵家人全部跪下叩首,赵家小姐是现留府中最大的赵家后辈,或许也是所有人中最悲伤的那一个。
就在丧礼即将结束的时候,杨水生以为一切即将结束,但是人群当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恐惧的叫声,尖锐、刺耳,一下子打破了葬礼的沉寂,一双恐惧的大手紧紧的抓住了所有人的内心,不断的拉扯,人群一下子陷入了慌乱,而声音的尽头处……
杨水生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