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水生回头问道:“五姨太这些日子,都去过什么地方,饮食可有异常?”
丫鬟应道:“五姨太平常很少出门,没事就在院子里赏花唱戏,饮食也都和以前一样,只是今儿早上我们来伺候,突然就发现这个样子了……”
杨水生想了想,就让丫鬟将五姨太的衣服解开,两个丫鬟哆哆嗦嗦的照做了,杨水生从药箱里取出三根银针,一根刺入五姨太的喉下三寸,一根刺入她的耳后,一根刺入头顶百会。
这三针刺完,五姨太始终没什么反应,像是一滩烂泥,忽然,五姨太七窍中同时流出恶臭的黑水,杨水生这才略略松了口气,正在观察,这时候门外忽然有人说话。
“是杨家医馆的小先生来了么?”
杨水生吩咐丫鬟把五姨太服侍躺好,走到外面一看,常家老爷正站在门口,焦急地望着。
“常老爷子,五姨太的病很蹊跷,似乎像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恕我直言,很难救治。”
杨水生说完,常老爷身后的几个大夫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一个五十多岁上下的老者轻咳一声,上前说:“五姨太的病是中毒引起,这谁都看得出来,但现在如何解毒才是关键,刚才我们老哥几个已经商量过了,既然难以断定原因,不如由我们各自出一副药,让五姨太逐一服下,兴许哪个就起了作用也说不定。”
杨水生看了这老者一眼,认识他是县里回春堂的掌柜,名叫王福成,在这几个人里面,算是威望较高的了,这人老成持重,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应该不会说出这种方案。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倒也可行,不过这样胡乱下药,只怕药性冲突,反倒害了五姨太。”
“这个嘛,你就不用担心了,在这里的虽然不是什么神医,但也颇通药理,我们几个一起商量配药,岂会有药性冲突一说?”
这王福成刻意强调了神医两个字,脸上虽然没表露出什么,言语间的不屑已经显露无疑。
杨水生微微一笑:“几位老先生经验丰富,我倒是多虑了。不过我刚才说的是,五姨太的病症似乎像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但我怀疑,这并不是中毒引发的症状。”
王福成眉头微挑,说:“你这是什么话,五姨太的情况很明显,那不是中毒还能是什么?依我说,现在常员外就应该立刻查找五姨太中毒的原因,只要找到凶手,说不定还能有回天之力,否则……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在县里威望颇高,换成其他大夫是万万不敢这么说的,不过常老爷也是皱了皱眉,不悦道:“芍药的饮食都是和我一样,如果有人下毒,那我也该中毒才对。你这个意思,莫非是我下毒不成?”
王福成忙躬身道:“在下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现在非常时期,不能排除有人下毒这个原因……”
常老爷却不搭理他,转头打量着杨水生道:“杨小先生,过去杨神医在世,我们也是熟识,颇有交情。刚才你说这不是中毒引发,既然如此,想必你是已经有了什么办法么?”
“办法倒不敢说,只是有了一个模糊的感觉,要想确定,还需要一点时间,而且,常老爷子得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能救芍药,你尽管说。”
“今天晚上,我要在贵府叨扰,在这院子中住上一夜。”
杨水生话音一落,王福成训斥道:“常员外的府第,又是内宅,你怎么能在这里过夜,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常老爷面色一沉,说道:“王先生,这是我的宅子,对与不对,该是我说了算的吧?”
王福成老脸一红,应诺着退到旁边,其他几个大夫也是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了。
常老爷微微思忖,便道:“杨小先生既然有了章程,那就留宿一夜也无妨。”说罢,他转身吩咐常五:“这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从现在起,你寸步不许离开杨小先生身边,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明白了么?”
常五忙连声称是,旁边一个大夫壮着胆子问道:“可五姨太现在的情况,怕是随时都可能毒发,捱得过今天晚上么?”
杨水生道:“张先生问的对,不过我刚才已经用杨家的三绝针刺穴走脉,多了不敢说,我保五姨太今夜无虞。”
那个张先生有些动容,道:“三绝针,那可是杨老先生的绝活,原来小先生已经得了真传,可喜可贺啊。”
杨水生微笑道:“张先生谬赞了,绝活什么的,只是大伙抬爱,我倒是觉得,只要是能治病救人,就应该不拘一格,什么方法都可以一试,否则,绝活也只是空谈大话。”
常老爷道:“好了,该回的就回吧,杨小先生,我有事先走一步,这里就一切拜托了,只要你能把五姨太医好,东光县城内,我常家尊你为头一号。”
这句话说完,常老爷拱手微微一揖,便即离去。旁边几个人面色难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没说什么,灰溜溜的转身走了。
杨水生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刚才常老爷的话,不由心中微动,常老爷这句话说的很对,杨家医馆已经落魄了好几年,如果这一次能够扬眉吐气,那么必将重振往日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