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常大夫软硬不吃,本王丢了个白眼给他,之后接过碗捏着鼻子一鼓作气地将药喝了。在腥味儿反冲害得本王隐隐作呕之际,口中被人塞了颗酸酸甜甜的陈皮糖。本王:“……”
常大夫拉过本王的腕子切脉,眉头一会儿皱起一会儿又舒展。“是…是你将我抱下马车的?”本王瞅着他,不太确定地问。
常大夫是本王府里养得的食客,因为懂得一些解毒的偏方,本王才留他住下,如今已经住了十几年,早已没了主仆之分,更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不过,他与本王相处时一向很有分寸,从未做出过分亲密之事。
谁知他却不加否认,一边换了只手切脉,一边神色自然地点了下头,道:“嗯。王爷浑身是血,没人敢碰。在下天生胆子大,顺手就抱了。还有,王爷从宫里回来时穿的那件里衣脏了,也是在下为王爷脱了换的新的。”
“……”本王低头,果然发现身上穿的里衣不是之前那件了。含着陈皮糖,本王口齿不清地说:“这么说,本王、本王的……”
“王爷玉体矜贵,在下不敢多看。”常大夫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鬼才信他的邪!他若直接说“看了”还好,一句“不敢多看”怎么听怎么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本王不禁脸颊发烫,瞪着他,指着门道:“你给本王出去!出去出去!赶紧的!”
常大夫眸中含笑,坐着没动。他按下本王的手,塞回被子里,将被子拉到本王腰际掖实,淡淡地问:“听闻皇上有意要立王爷为后,不知王爷心中作何打算?”
第112章番外
“什么‘什么打算’?”本王明知故问,悻悻收回了手,抬眸看着他。他一双金眸似乎已将本王看透,点着头“诺”了一声,笑而不语。
这时院中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听脚步至少得有百十人,还有兵器碰撞声的乒乓声,但声音丝毫不显得杂乱无章,听起来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本王尚未来得及弄清状况,便听到窗外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太妃遇刺身亡,末将奉皇上之命捉拿真凶。”
直到王府里的总管惊慌失措地跑进屋传话,本王才缓过神来,得知就在昨晚,熙太妃居住的枫熙宫中有男子闯入,玷污了太妃的身子,并在事后杀人毁尸。守夜太监听到声音赶去,惊动了刺客,后者受惊在慌乱之中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夺门而逃。据那名太监说,刺客身形消瘦,匆匆一瞥间十分文雅,应该不会武功,像是个弱质书生。而留在太妃寝殿里的云锦白袍与皂靴,正是本王的。
本王出宫时的确天还未亮,从祁辙的寝宫到宫门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本王一路遇到了好几拨的太监宫女,他们人人都可以作证,本王那时的确衣衫不整,更的确魂不守舍神色慌张,怎么看怎么像是杀人凶手。
而说起先帝的“熙太妃”,是先帝唯一还活在世的嫔妃,她二十有九,体态丰腴,容颜娇媚,正是本王另一侄儿铁帽子王祁望的姨母。早在十年前,熙太妃还是皇城中的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堪称一绝,无数的贵族公子皆拜倒在她的才貌双绝之下。那时本王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尚不懂这些情情爱爱,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于是写了首七言诗送她。诗的内容隔得太久如今本王已经记不清了,大致就是夸赞她长得貌美又富有才情之类。
本王与她只是君子之交,后来她成了皇兄的秀女,本王更是从未越雷池半步。谁知她封妃之日正赶上本王体内余毒发作大病一场,不知为何却被坊间流传成本王因未能抱得美人归而相思成疾。好在过了没几日常大夫来到王府,用祖传偏方救了本王一命。若本王真的在那时一命呜呼,野史上一定会添本王一笔,说本王是我大祁王朝史上第一个为情而死的王爷。
“王爷,现在坊间盛传,说您‘因爱生恨,时隔十二年,将熙太妃先|奸|后|杀。’”总管说。
常大夫眸色骤暗。本王低低咳嗽一阵儿,才道:“本王没有。”常大夫只问:“王爷觉得是谁?”本王摇头苦笑,“还能是谁。本王昨晚宿在谁那里,衣服又留在了谁宫里,根本毋需细想。”
“好一个无支祁。”常大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几个字,本王下意识抬眸,见他的表情阴冷阴冷的。“你说什么?”本王没听清。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道:“一只上蹿下跳习惯搞事情的臭猴子。”本王一怔,随后笑道:“依本王看,这天下的猴子,最臭的那一只莫不过花果山的猴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