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过了今生,还有来世。”他说:“嗯,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娘亲还没来得及为我取名字便咽气了,所以我没有名字。”我说,歪头看他:“要不,你为我现取一个吧。”
他想了想说:“欢喜如何?”
“欢喜、欢喜。”我渐渐有些困了,缓缓合上眼睛笑着轻声说:“甚好。此生我没什么不开心的,的确一世欢喜。”
他道:“傻瓜。”
听他的声音,倒不像是将死之蝣,还很有精神。于是我道:“长留哥哥,你还有力气么?如果有的话,能不能抱抱我?”
他将我抱起,问:“怎么?”
我道:“方才那只青蛙好像快要饿死了。反正终有一死,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将我抱过去喂了它罢。如此一来,也算是良事一桩,兴许命格星君在天上看到了能大发善心在功德簿上为我记一笔,来世还能让我遇上你。那个……说定了的,来世,你还要做我的相公。”
他伸出口器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说:“好,我等你。”
其实所谓“约定”,不过是我一句玩笑罢了。即便是有个来世,我与他也不一定能遇着;而就算遇着,又未必不是殊途。还是那句话,我们做蜉蝣的,一辈子只有短短六个时辰,只够做好一件事,爱上一个人。
但我不贪心,觉得六个时辰已经足够了。
第107章番外
窗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今儿个是张员外家的二小姐王三花成亲的日子,迎亲的轿子天还未亮就过去了。张员外是靠山屯方圆百里最富有的大户,王小姐长得也是貌美如花。听说新姑爷家里虽然不如张家有钱,但家中世代都在朝中做大官,也是个有权势的,又长得一表人才。两人倒是般配。
听这声音,这会儿喜轿大概已经接到新娘子准备返程了,一大队人热热闹闹地正从窗前的小路上经过。我趴在窗台伸长了脖子想瞧一眼凑个热闹,可惜窗子被孙秀才关得死紧,连个屁也瞧不着。
近几日天色总是灰蒙蒙的,风沙又大,秀才病了也不是一两月了,开不得窗。秀才总是咳嗽个不停,请隔壁屯的郎中来看过,说他是积郁成疾已成痨症,大限之期就在这两日了,药石枉顾。想来秀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倒是心不惊色不变,只淡淡地说,既然治了也是个死,倒不如不治。
秀才初生丧母,年幼丧父,是个可怜人。我第一次见他时,就被他瘦削的身子苍白的脸色所吸引,如今他躺在破棉絮的床上骨瘦如柴的面如死灰的样子更是让人心悸。以前他再怎么着也都像个活人,如今他虽然还勉强活着,身上却没有一丝丝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