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啊,站起来干什么。”本仙君再次将他按在凳子上,笑道:“小仙坐地上就行,您是西天尊佛,又是客人,我总不能让您坐地上罢?”
子童从塌了的屋顶上拽下几把干草,扑在一堆竹竿上。本仙君道了谢,坐在上面,对着金蝉,抱着自己的膝盖。
金蝉这才在凳子上坐稳了,他端起杯子,刚凑到嘴边,许是发现杯底空了,又重新搁下,淡声问:“悟空怎样了?”
“已经无碍了。”本仙君道,对子童摆摆手,示意他暂且退下。
明明知道本仙君去了花果山,金蝉依旧来我府上等着,想来他料定本仙君不会在花果山多待。
过了两千年,本仙君心中想些什么,依然能轻易被金蝉看破,这一点,尽管本仙君如今体瘦心宽,也忍不住有些气恼。可恼归恼,我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金蝉端详了本仙君一会儿,手搭在膝上,道:“金桃,你的脸色不太好,身子无碍吗?”
本仙君将左袖往下拉了几分,遮住半透明的手腕,淡笑:“无碍。”
金蝉的视线随着本仙君的动作,轻飘飘扫过来,复又收回,道:“你这样,悟空知道了会担心的。”
“所以啊,我没让他知道。”本仙君打了个呵欠,慢条斯理道:“我这不是立刻赶回来见您了吗?”
“呵——”金蝉笑了,道:“你对我说话,怎么听起来夹枪带棒的?”
“没有没有,一定是你听错了。”本仙君摆手。
“你怨我。”金蝉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本仙君倒了一杯。他倒是不见外,将本仙君家当成了他自个儿的。
本仙君接了茶,道:“我不怨你。我只怨自己不争气,轻易着了你的道儿。以至于,我恨了自己两千年,恨到最后,反倒把你给忘了。”
“不,你还是恨我。”金蝉笑道,只那笑并未到达他如千年冰封的眼底。
本仙君不再反驳,道:“那你说说,我恨你什么?”
“恨我诓走了你的情根,恨我压在你头上五百年…嗯,两千五百年。”金蝉淡淡道。
“……”本仙君转转茶杯,笑而不语。
金蝉复道:“我想,你应该早已经想通了。其实当年悟空与诸天神佛为敌,血洗西天庭,是为了你。是我骗了你。后来他托我将元神给你时,还让我给你带了话。他让我告诉你,他爱你。只不过,我将那句话瞒住了,没对你说。”
“你这么做,只是为了逼着我一步步陷入你布好的局,自断情根,断情绝爱罢。”本仙君凉凉道:“因为佛门皆空,你们不能吃一颗还有情丝的金桃。所以,只有我经历情劫,心死成灰,自愿割舍情根,结出的桃子才管用。不过,这件事你不好对猴子说,更不好对我说。毕竟你若直接说让我切了情根,我那时一心追着猴子,定是不愿意的。”